且说院子里的令狐冲被人抓住了手脚,如同扔一只麻袋般扔出了院外,他只道这下又得摔个结实的,却不料异变陡生,自己的身体在院子外面又被人接在了手里。
“阿弥陀佛,令狐少侠切勿大声。”
这人的语声压得甚低,但极苍老,听上去是个老僧。
只凭这句话也能够判断这老僧是友非敌,令狐冲便依言默不作声,只任由老僧一只手提了自己的身体穿过村庄来到村外一处山林之中。
林中隐有灯火,近看却是有人手里提着气死风,那老僧将令狐冲放了下来,随手拍捏几下,令狐冲僵硬的身体便已舒展自如,急忙向老僧道谢:“多谢前辈施救,晚辈令狐冲感激不尽,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气死风灯照亮了这老僧的形貌,身材竟是十分矮小,只比当初死去的余沧海稍高,一张脸上满是皱纹,也看不出有多少年纪,这老僧伸手搀住了令狐冲不让他下拜,笑道:“区区小事,不足言谢,老衲少林方证。”
“啊?您就是方证方丈?”令狐冲惊愕不已。
令狐冲当然知道方证的身份。别看已经死去的左冷禅一度上蹿下跳的俨然是正派一哥,其实武林中人人知道少林方证才是群伦之,只不过人家方证行事低调,少有抛头露面之时罢了。
如此正派领袖c前辈高人出现在面前,而且救了自己,这是何等的面子?何等的情分?
方证似是想要打消令狐冲的敬畏,拍了拍他的肩膀:“来,我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武当派的冲虚道长”
令狐冲更惊,怎么武当掌门也来了?顺着方证的手势看过去,才现林间阴暗处站着一个乡下老农,一身粗布衣裳打满了补丁,他不敢以貌取人,急忙躬身行礼:“晚辈令狐冲见过冲虚道长。”
那老农颔示意,笑道:“令狐少侠免礼,我和方证大师昔日皆受过风老前辈的恩惠,今日得知少侠乃是风老前辈的传人,那便更不是外人了。”
令狐冲再惊,心说我和风太师叔学艺一事天下绝无第三人知道,这方正方丈和冲虚道长能够知道,自然是方才听那钱青健所说,敢情刚才这少林武当两位掌门都在那客栈的外面。
可是那钱青健却是从哪里知道我学了独孤九剑的?这事儿当真匪夷所思,除非我学剑之时被人偷窥了去,这又怎么可能?我武功低下也还罢了,偷窥者如何能够瞒得过风太师叔的耳目?
接下来方证又给令狐冲介绍了师弟方生大师,冲虚道长的师弟清虚道长和冲虚的徒弟成高道长。大家略略寒暄了几句,方证大师便转入正题:“令狐少侠既然学了风前辈的独孤九剑,就要肩负起相应的责任,如今武林之中腥风血雨,一场浩劫已然来临”
令狐冲道:“方证大师指的可是钱青健?”
“正是!据老衲所知,此人乃是前朝武林人士,不知练有何等异术,竟致数百年不老不死,每隔数十甚至百年,便要重现江湖兴风作浪。每当他出现,便意味着正派武林大遭其殃”
“什么?他竟然是鞑子窃国时期的人?这怎么可能?”令狐冲回想钱青健那张比自己还年轻的脸,不可置信。
“善哉,老衲所说的前朝,乃是赵宋王朝,鞑子那短短的九十多年窃踞江山是做不得数的。”
“他是宋朝人?那岂非已经活了近三百岁了?”
就连武当冲虚也震惊了,他应方证之邀来到登封少室山,彼此之间尚未详谈,便即追踪钱青健的车马而来。此时听得方证叙说,未免惊异,这钱青健比他武当鼻祖张三丰的岁数都大了,而且也活得更久。
方证的话还在继续:“据说此人与鞑子的祖宗成吉思汗结有姻亲,却又一向扶持魔教与我武林正派做对,一百五十年前我少林寺三位渡字辈高僧便是伤在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