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痰盂过去,他的母亲已经强忍着好一会儿了,船上颠簸,他始终没办法递过去,此刻递了上去,无需开口,胃里翻滚的一切便倾泻了出来。船舱的甲板上并非没有呕吐物的存在,但是每一次恶心得不行,他们都还是尽可能的忍住了,以免给清理的人添麻烦。可是即便不是如此,身子的虚弱随着呕吐的不断也会越来越甚,直到咣的一下剧震过后,船竟不动了,风浪摇动着的翻滚才算是渐渐缓了下来。
“撞什么上了?”
一下子震动,陈凯险些没有摔在甲板上。船不动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连忙跑出船舱。登上甲板,风浪还在继续,但是水手们已经开始落帆。眼前是一片陆地,极目远眺,感觉从轮廓上似乎应该是个岛。
“这是哪里?”
找到了忙着指挥水手的船主,陈凯问及,得到的答案却是不太好辨别。随即陈凯也只得扩大问询范围才总算是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岛,有几分像是下目岛。”
下目岛就是高登岛,马祖列岛北部的一个岛屿。清军水师孱弱,大致确定了是个岛屿,陈凯便松下了大半的心来。旋即顶着这风雨,问起了船只的受损情况,得到的答案是撞上了一块礁石,具体的受损情况现在还不太清楚,总要等到风雨停了,才好做进一步的探查。
船主似乎还并不是很悲观,这就是最大的喜讯。陈凯回到了船舱,尽可能的不给这些专业人士添乱,待到日落时分,风雨渐渐的停了下来,损失的报告也送了上来。
“船头左舷外板撞出了个窟窿,不大,但是需要花费些时间来修补。”
“其他的呢?”
“水箱没了,但是炊具、食物都还在。参军莫忧,这岛小人已经看清楚了,确是下目岛,岛上有水,派人去取即可。”
“那就好,那就好。”
郑成功出兵勤王时就曾碰上过一次大风暴,船拼死脱险,来到一处小岛避难,水箱、炊具什么的都没了,岛上也没有水,忍饥挨饿着直到与搜寻部队汇合才算是彻底脱险。如他们这般,距离明军控制区最北端的海坛岛还有不近的距离,几天下来,不吃或许可以忍着,但是没有水,若在失了航向,弄不好就得变成幽灵船上的一船人干儿了。
船只需要修理,船上的人尽数下船,将所需物品也大多搬了下来,便在这岛上进行了休整。
王江的母亲在夜里果不其然的病了。船上的药材不多,陈凯思前想去都是要设法尽快起航,先把王江一家送到海坛岛,他再行返回官塘山。奈何,无论怎样也都是船修好了之后的事情了。
潮起潮落,修补的工作也要借助于潮汐来完成,尤其是对船只的调整。月亮开始限制起了他们的行程进度,所幸在岛上不光是找到了淡水,还找到了一些在此居住的百姓。不过按照他们的说法,前些日子,有支数十艘舰船的大舰队从此地路过,具体去哪了不知道,只知道是向南去了,这却引起了陈凯的注意。
“鞑子是不可能的,福建水师没有那么大的规模,江浙那边的则刚刚经历了舟山那样的一场大战,总要休整才是。”
“会不会是鲁王?”
“应该不是吧,鲁王就算是南下投奔国姓,双方也要磨叽些时日。别的不说,见面的礼节怎么讲?是亲王,还是监国,国姓那边是侯爵,还是仪同驸马,这里面讲头太多了。”
陈凯没办法向道宗等人解释鲁王会在平夷侯周鹤芝此前的地盘——温州三盘岛休整一段时间,直到张名振他们不得不离岛去路上搜集粮草,三盘岛被马进宝偷袭,以致仓库、房屋尽数损毁,他们才迫不得已选择了南下福建,去投奔郑成功。
这些事情他没办法“未卜先知”,就只能借此来作为说辞,但是礼不可废,这是不容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