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找到此处的路径。其实这么做纯属多余,他从护目镜里看出去,除了茫茫一片白色,压根儿连东西南北都辨别不出。
最后狰牙说:“到了!”他才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间巨大的冰屋中。在他的身边,这个世界上最后幸存的不到十个巨夸父正在略带好奇地看着他。这一瞬间他忘记了旅途的艰辛与危险,忘记了自己冻伤的小脸和手脚,甚至忘记了寻龙这件事。他仅仅是单纯地为了自己能亲眼见到那么多巨夸父而感到激动和快乐。
作为一个河络,竟然能在有生之年见到那么多活生生的巨夸父,就是马上死掉,这辈子也值了。佩罗晕乎乎地想着,早把地下城和真神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该想起来的事情总归不能抛掉。他很快回忆起了这一路上和狰牙的jiāo流,单从形式上来讲就很让人头疼这帮子巨夸父看来是常年躲在深山里,从不与自己的同族jiāo流,他们的语言中夹杂着许多古夸父语,让佩罗完全弄不懂。好在夸父语无论古还是新,总体而言仍然简单,词汇量少,连猜带蒙的,慢慢也就能对话了。
但对话的内容就可怕了,有时候佩罗宁可自己完全听不懂,但他又不能这么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犹豫不决中空耗时间而已。
“我们想请你帮忙,”狰牙说,“身上流着夸父血脉的人无法毁灭它。所以我们想请你帮忙,替我们毁掉它。”
“毁掉什么?”
“那片龙鳞。它不能再保存下去了。”
巨夸父的冰屋是一种奇妙的建筑。夸父们用冰砖将它砌成,但呆在里面一点也不觉得冷。虽然他们的食物对于河络而言显得豪放了一点那些ròu块切得比他的身体都大,但作为一个冒险家,佩罗也并不觉得无法适应。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要毁掉龙鳞?
“我们没有办法再守护它了。”狰牙说。这是一路上他唯一作出的解释,除此之外,无论佩罗再怎么问,他都固执地保持着沉默。“让我们的族长告诉你吧,”他说。
族长和佩罗想象中的形象有些不一样,至少并没有从下巴上一直垂到地上的白胡子。当然,作为一个女xìng,她原本就不应该有胡须。此外,当佩罗见到她时,她竟然在劳动,手中的短刀相对夸父而言正在麻利地剥开一只佩罗从没见到过的古怪生物。
“这是雪魈,算是猿猴的一种,”族长一面干活一面说,“木错峰总共有多少动物我们不知道,但我们平时只有两种动物的ròu可吃,一种是高山狰,一种是雪魈。幸好我们人少,东西还算够吃。”
“你们是怎么狩猎的?”佩罗感到不可思议,“即便以你们的体魄,那样的风,那样的雪和山路……”
“还好,许久以前,你们河络的祖先送过我们两样礼物。”族长笑眯眯地说,从身后掏出两件东西。看上去,这是两个号角,虽然外面已经被磨得破旧不堪,仍然可以看出河络精巧的手工。
“它们能分别发出雪魈求偶的声音和高山狰挑衅的声音,”族长说,“而且声音很浑厚,即便在大风中也能听到。它们为我们省掉了许多麻烦。”
她继续说:“巨夸父的人数太少了,独自守卫着这个秘密,很多时候都感觉力不从心。我们当然希望有其他种族的朋友帮助我们,但同时又希望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这是一种矛盾。”
佩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问:“就是因为力不从心,您才需要我帮忙毁掉那枚龙鳞吗?”
族长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跟自己来。在一个火炉上,一个小罐子里正煮着什么东西,佩罗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火炉是夸父粗糙的制品,那罐子却是人类的手笔,而从罐子里透出来的香气
“这是茶!”佩罗吓了一跳。他可从没听说过夸父还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