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啧啧了两声,道:“就是这心思太大。他也不想想,公子是个什么身份,他是个什么身份,寒安又是个什么身份,哪里担得上公子去亲自给她超度?也真是不动脑子。”
顾怀渊复又动笔,道:“说起来,当初曲明玉请我过府的时候,我还给寒家的三个姑娘都相了相面,当时看着,倒也是个有福泽的,虽然有些走在边缘的意思,但远不是这样的短命景象。”
老七“啧”了一声,凑过来道:“公子,你说寒家的姑娘们,不会命数都和相面所得不同的?要是这样,那寒家的这几个姑娘,可都值得好好看着呢。”
顾怀渊抬眼看了他一眼,道:“这倒不是,至少寒凌的命数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他一纸写完,说道:“命数的事,原只能定下七分。人行走在人世之间,每一步的选择对应的命数都有一定的变化,你跟着我这么久,什么时候竟连这样的基本知识也忘记了?”
老七“嘿嘿”一笑,“这不是见了寒霜姑娘逆天改命的模样,都不免多想一下嘛,却入了这样的魔障。”
他给顾怀渊磨了磨墨,想了想,道:“说起来,先前廿九倒是来报,说安姑娘过世了,寒霜姑娘的心情,也不是特别美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日了呢。”
听见寒霜的名字,顾怀渊下笔的手一顿。
他的自己终止在一半,再也接不下去,于是搁了笔,朝老七道:“去给寒府送个帖子,请寒霜姑娘过府一叙。”
老七赶紧应了。
“喏。”
寒霜的确好几日没有出门了。
寒安不在的日子,寒霜颇有一些不习惯。府中再没有人同她作对了,也再没有人跑到她面前来哼哼了,还颇有些不习惯。
她从寒凌那边回来的时候,又去了寒安之前住的院子里看了看。
因为寒安的身死,那院子就此空置下来,曲明玉也不愿寒凌住在那样的地方,所以寒凌自从从那院子里搬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搬回去过。
院子等于空置了下来。
曾经侍奉的丫鬟婆子们都离开了这里,被曲明玉分配到了别的地方。寒霜推开门,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寒安任何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包括她自尽的白绫,留在桌子上的血书,曾经放在书架上的《女戒》、《女训》。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许久,寒霜才叹了一口气。
人的生命太过短暂脆弱,可能上一瞬还安好如故,下一瞬就变故陡生。永远让人猝不及防。
没有什么是能够维持到永远的啊。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样的话。不管是曾经以为的爱情,还是人本身的生命,亦或是认为可以执手共白头的另一人,都极可能在中途变卦,奔向另一方,将生命的无常演绎到淋漓尽致。
她站在这里,紧紧地抿住了唇。
那么,什么才是可以永不变卦的呢?
她心里没有答案,于是只能寄托书本,想找寻这样的永恒。
在翻书百遍之后,她终于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没有什么,能比实现自己生命的价值更重要的了。人生天地,当求无愧于心。至于后来的事,在身死之后,留与后人评说,又有何妨呢?
她放下书册,终于明了了自己应该要什么。
她打开书房的大门,终于走了出来。
春风正从外面进来,看见寒霜出了书房,立马小跑上前来道:“可巧姑娘出来了,国师大人府上那边送来了帖子,要姑娘去国师府上一趟呢。”
寒霜一愣,继而喜道:“好,好,好,你把先前我同你说的那些礼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