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硕大的红字:停尸房。
我后背的寒毛嗖的一声全部立起来,弯腰拿起录音笔,我不知怎么就压低嗓子问它:“来这干吗呀?”它红灯一亮,回放半个小时前的一段对话:
男子声音:你确定在这里。(听得出来,这是诺曼)
另一个男人:肯定。我早上亲自来看过的。就是你要找的那个。
男子:“我一个人上去。二楼停尸房右手三号对吧。你把车开远一点。”
录音笔把回放关掉,开始罗罗嗦嗦告诉我,它如何趴在那辆车的后面动都不敢动,经历了在市区龟速行驶时被人抓现行的危险和出郊区后飙到一百八十公里的生死一线。这辆车如何先送蓝蓝去上班,两个人还在车厢里接吻(我差点把它的耳机拔出来丢掉,它说我应该冷静的面对现实)。然后就在四海大厦下面接了另一个男人上车,其样子之丑陋实在应该在公众区自杀以告慰天下育龄fù女。然后就到了这里,它给我们打电话还吓昏一个老太婆,醒过来非要说它鬼上身,也不想想人家是电器来的,上个鬼啊上。我打断它问怎么只录这点,它说之前也有和蓝蓝的对话,怕我受不了刺激已经直接删掉了。
这厮虽然口水多过茶,行动还是很有效。不过对着停尸房我还是犯开了嘀咕,怎么都有点冷梭梭的。南美才不关心我,飞起一脚,当啷就把门踢个大开。我身不由己就往外一闪。她转来伸出手臂搂住我肩头,怪好笑的说:“喂,你怕什么?你把它当蔬菜仓库好了。”
蔬菜仓库?
何解?
她理所当然的看着我:“你们人死掉了和一棵蔬菜被割下来有什么区别?”
我想了想,说:“蔬菜可以吃。”
她漂亮的细细眉毛一挑:“人不可以吃吗?”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几乎咳死,过了半天才能说话:“恐怕味道差一点~~”
既然只是个“蔬菜仓库”,我好歹可以鼓起一点勇气来。走进去一看,好多蔬菜啊。左边这排卷心菜,注明了是被汽车摩托和自行车收割下来的,中间这排土豆就比较好彩,一直老到发芽,芽都再老了才被送进来。至于右边那些西兰花,都属于不幸被外来暴力强行采摘过的,摸样相当凄惨。我战战兢兢的走到右边三号,还没等运足气,南美已经一掀白布单,说:“看。”
这是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郎,圆圆脸上眼睛闭着。应该死去没有多久,皮肤还有生人的颜色。我心理恻恻的。想我儿再过十多年,也是这青春摸样,要是遭了横死,我该怎么活下去啊。突然之间,思念冲击到我心底,恨不得立刻就可以把历历抱在怀里,保护他一生一世平平安安。
他身上穿着蓝白色的学校制服,胸部塌陷下去,硬着头揭开外套看,真惨不忍睹,是活活被打死的。血块淤结着,一根白森森的肋骨穿出了皮肤,无声的切割着冰冷空气。我看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痉挛。转头却发现南美专心的注视着这具尸体,眉头微微皱起。
她问我:“你有没有发现他少了什么。”
我忍着泪答:“生命。”
南美温和的看着我,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接着说:“他胸口的皮肤不见了。”
仔细看,果然。在一片破碎狼籍之中,很容易忽略他胸口的那一块鲜红,原来是整块皮肤被切走不见。我和录音笔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南美把被单再给男孩子盖上,闭上眼轻轻念颂了几句什么,稍后告诉我:“不要太难过,他下一世命运极佳。羡杀无数人。”
我猜她是为了安慰我,不过总比没有安慰好。正等着她继续告诉我们关于剥皮的事,忽然门外传来轻悄悄的脚步声。
南美神色一凛,突然抓住我一个好大的回旋,双双转到右排尽头的床角蹲下,只露出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