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体残骸,还有一些小人的尸体。这些小人和那个被砍成两段,半截身子落到海水中的小人一样,尸体不同程度地焦黑——那艘西班牙大帆船虽然已经沉没,它发射出的燃烧弹也已经熄灭,但其后果仍然存在。这些人——请允许我这么称呼,因为尽管它们并不像真正的人,但除此以外我找不到其他词汇来代指它们——第一眼看上去的确像是儿童,穿在身上的,没有被烧掉的衣服都是明国沿海那些小孩所喜欢穿的——但仔细一看,不由得令人发颤。它们双眼通红,没被烧焦的皮肤上全是褶皱,肌肉线条也十分分明,更奇特的是他们的肤色,那是一种淡绿的颜色,这使得他们竟然有些类似于青蛙。
这些小绿人有的被海盗的武士刀刺入胸膛,牢牢钉在甲板上,有的被海盗把头颅砍掉了半个,还有的浑身伤口死在地下,黑紫色的血水流了一地。但无论如何死法,它们的眼睛都是睁开的,血红色眼球中黑色的瞳仁似乎怒瞪着前方。
它们的头颈上,都佩戴着和我口袋中一样的蛇头石雕。
这些小绿人和戈马拉书上所写的龙牙武士是一模一样的。
我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大声呼叫:“坂本!坂本!松本!菊池!”没有人回答,只有海风掠过,将已经倾斜的桅杆上的风帆吹得猎猎作响。
我看到甲板中央有一个方形的大洞,一条楼梯通向甲板下方,好几条巨大的血迹都汇集到那里,似乎有好几个受了重伤的人被拖了进去。
我不敢去走那个楼梯,此时,提图岛上留守的两个海盗将他们所看押的那些渔民捆成了一串,绑在一棵树上。他们自己乘着一条小渔船向这条明国福船过来了。我想等他们过来再走下那条楼梯,因此先到船尾,先去看那个“希腊火”装置。
走上楼梯,来到福船尾部的作战平台,这里是整艘船最高的地方,平时可供明国的船长检阅水手,战时弓箭手可以在这里向靠近的敌船放箭。
可这艘福船的尾部作战平台上,却固定着一套希腊火的装置。那是一个有如大炮一样的东西,“炮架”分为两层,下面似乎是用来加热的炉子;上面放着一个炮管一样的物体,只是炮管顶部是一个比较细小的出口,尾部是一个手压泵。
一个小绿人只有身子没有脑袋地倒毙在“希腊火”装置旁边,我看到旁边船沿上有一个圆洞,边缘有很多黑紫色的血迹。很显然,这个小绿人是希腊火的操作者,它不幸被西班牙大帆船的一颗炮弹直接轰掉了脑袋。
我想到了拜占庭史书上有关8世纪穆斯林军队围攻君士坦丁堡的记述:“在圣母的注视下,我们同时按下了手压泵,黑夜的海面上瞬间被十几条火龙点燃。黑海的火油混合着粉末状的树脂,从金黄色的铜罐中喷射出去,将海水都燃烧起来。着了火的火油和树脂的混合物有极强的黏着性,一旦沾上,敌基督的船只除了被烧成灰烬,不会有其他选择……”于是我走到铜罐旁,伸出手去试探性地触碰,确认铜罐表面的温度不会烫伤我的皮肤,这才大着胆子垫起脚来,站到船的边缘,伸出手从“炮管”喷口处抹了一些残余的、喷射出去的燃料,在手中拈了一拈,果然粘稠无比,几乎把我两个指头都黏住了。
拜占庭帝国覆灭了100多年,希腊火大显神威的那场战役也结束了700多年,这些小绿人,或者说龙牙武士是从哪里弄到这种早就失传的武器的?
我正在出神,忽然间就觉得左边脚踝一紧,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一把抓住了。我低头一看,顿时冷汗直流。那个已经没有脑袋的小绿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左脚踝。我用力甩腿,可那小绿人手上的力道非常大,我根本无法甩开。情急之下,我坐倒在甲板上,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大叫着用右脚去踹那个已经没有头颅的小绿人。可那个小绿人非但没有松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