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又来了!”白帝不耐烦地蹙眉,“每夜都要发一疯,从没有安生的时候。”
“公主的情绪一直不稳,”宰辅叹气,“一直用锁链锁着,总不是个办法。”
“不锁着还能怎样?”白帝用手拍击着王座的扶手,“一放她下了白搭,不出一个月,她一定
又要千方百计地逃出去了!丢人现眼!”
显然宰辅也知道昔年帝王家那些不能见人的秘密,不由有些头疼地蹙眉,沉吟半晌,道:“陛
下有试过告诉公主么?公主倾心的那个人早已别娶,她还在等什么?”
“当然不能说!”白帝冲口而出,“一旦说了,那还得了?”
宰辅笑了笑:“原来陛下还是心疼公主的。”
“唉,毕竟流光她只留下那么一个孩子……朕也没有其他骨血。”白帝颓然坐下,喃喃,“而
且悦意是朕赐给墨宸的妻子,一旦出事,怎么和墨宸jiāo代?”
宰辅无声颔首,默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水烟,将手伸了过来。
白帝愕然看着那只苍老如枯树皮的手在他眼底下摊开,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丹丸,黑色里夹杂
着一点点金屑,香味浓郁沉厚宰辅将那枚yào物呈给白帝,悠然道:“这黑甜香入水即融,
服之令人忘忧,真乃神物。”
“黑甜香?”白帝一怔,一时没明白为什么臣子忽地说到这个上来。
“那是中州过来的yào,据说是用天竺的阿芙蓉提炼而成。每次服用一枚,便舒服如神仙,翩然
忘忧,想不起任何烦心事。”宰辅悠悠然吸着那一管水烟,语气微妙,“公主夜夜不能安睡,
此yào十分对症。”
“哦!”白帝终于明白了过来,眼神却有些复杂,“这不就是迷魂yào么?”
宰辅笑了笑,将手收回:“既然帝君不忍心,那恕老臣冒昧了。”
“不”白帝抬起头对着虚空发话,“寒蛩,替朕把这个黑甜香转赐给公主。”
随着那一声吩咐,黑暗的最深处有一个珠灰色的人影浮了出来,无声无息,仿佛一个没有重量
的魂魄那是一个男子,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寒意,随着帝君的召唤悄无声息地出现
在空旷的紫宸殿里,就像一个幽灵。
那个幽灵藏在暗影里,微微一躬身。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托着,宰辅只觉得掌心一阵风过,
那枚黑金色的yào丸就忽地消失了。
白帝长长叹了口气,有些烦乱地挥了挥手:“去吧。”
那个幽灵躬身一礼,转瞬又藏回了黑暗。
宰辅素问默默地看着那抹来去无踪的影子,眼神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传说这个叫“寒
蛩”的影守,剑技高绝,当世罕有对手。当白烨还是二皇子时便将其收在身侧,多年来一直形
影不离,就算是临幸女人时也守在暗里。
那就是帝君的护身符,是除了他和白墨宸两大肱股大臣外,最后的底牌。
“已经三更了,微臣这把老骨头实在是撑不住了,只怕又要睡到日中才能回过神来。”宰辅拱
手告退,苦笑,“明日的海皇祭不能奉陪,望陛下饶恕。”
“嗯,老师一贯不喜热闹,不去便不去吧。”白帝挥手,“早些歇息。”
重臣告退离开,紫宸殿重新陷入了沉思。黑夜里,遥遥地,白塔顶上那个铁链声和怒骂声显得
更为刺耳,白帝侧耳听着,眼神不停地变换着,时而暴戾,时而犹豫,时而悲伤片刻后,
只听身周风声微微一动,却是那个幽灵般的影守去而复返,声音枯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