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儿施施然而落,枯黄满长阶。
往先啊,总有一个身形高大的和尚举着扫把一台阶一台阶的将叶子扫向两边,一个小和尚撑着下巴坐在石台阶顶看着大和尚垂目挥帚,指手画脚的开心;后来,便是老和尚步幅略略蹒跚地穿着袈裟,费力举着扫走,总是有遗漏下一两片叶子,小和尚跟在身后捡来减去,老方丈就会放下扫走等着小和尚走到身边摸着他的头说:“少禅呐,这尘世有许多的生命,或离开或留下,或驻足或远走,总会剩下些什么,就像这竹叶,如果这里没有石台,它就会化作泥土,这是执念,捡不干净的。”
“可是师父说,尽人事才能知天命,竹叶在尽竹叶的事,方丈在尽方丈的事,少禅也要尽少禅能做的事啊。”
老和尚拍了一下小和尚的脑袋。
“怎么还会顶嘴了。”
再往后,石台阶上站着一个说自己往后都不会来的长的很漂亮的儒生,望着紧闭的庙门,回过头一步一步下山去了。
老方丈在千里之外的太安城一掌打裂了那里的城墙的时候,牟沧浪就进京了。这位年亲的掌教苦笑着站在不远的地方望着尘土飞扬的太安长出了一口气,老和尚上武当上不过是为了和他说一声,他也要走了。
和尚家的,怎么那么喜欢打架。
李忌一脸阴沉地坐在大殿之上听着探报,手中摩挲着的棋子忽然一顿,对着身后的问道:“鹿馋儿,来禅寺是不是还有个小和尚?”
身后的人毕敬说道:“回君上,是还有个,虞歌南的徒弟。”
李忌脸上顿时起了笑意:“徒弟?这老和尚,是来以命求一命的。”
“叫什么?”
“少禅。”
“那就姓李好了。”李忌调整了下坐姿,舒服地窝在了椅子里:“李少禅。”
“城外那老和尚”鹿馋儿轻声问道。
“生死不论。”李忌闭着眼,轻微的鼾声即刻渐起。
自上一次空舟和尚大闹太安城之后,无数江湖高手被招揽至京,一些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府邸之中或多或少有几位宗师之流乃至之上的武林中人,皇城之内更不必说,据说钦天监开放了凉皇南征北战收缴的不少稀世功法秘籍于一座高楼,李忌亲自提笔挥毫写下“观江楼”三字放于钦天监的阁楼正门之上,意为‘观天下江湖,不过一楼之事’,口气虽不怎么好听,但也意味着空舟和尚之后,朝廷已经伸手江湖,这些秘籍足让人趋之若鹜。观江楼一路关隘重重,守门的,据说是袁流姬所写的江湖谱上第七第九的两位高手,外加龙虎山三十六庭府天师和一些天师府原本的高手,这些明着面儿上的实力若放至武林,已然是一股不俗的江湖势力。
骑马的背剑的拿刀的耍拳的踢腿的举枪的,其实都是卖命的。
这才是李忌眼中的江湖。
客栈里的中年酒客和老头已经醉的不成个样子了。
青髯老客微眯着眼点着桌面,二楼静些,似是怕吵到了吃饭的客人,轻声问到:“你说我与空舟和尚差几分,空舟和尚和这金刚的僧人差几分?”
对坐儿的似乎已经喝醉了,耷拉着脑闷声不响。
青髯老人笑呵呵地举起了最后一杯酒,不舍喝,轻轻唇点了一下,自顾自说道:“空舟和尚一身气劲可过仙门而不入,比起仙人之境也应是过而不及了吧?我自问敌不过宋老头藏了三十年的刀,但他不还是败得一塌糊涂?老一辈的人不服气啊,非要出来蹦跶,可江山代有人才出,我这样的,做个天下第九都是抬举。你我未曾交过手,但我知道你,老夫今年七十有六了,没见过什么剑意勾天龙一气满太安的大世面,你比我还有些活头,见到是迟早的,今日的排场够老夫走一遭了,不枉了名声,如果后辈些运气好些个,嘿,我这位子让出来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