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这么走真的能到安阳城么。”
“能。”
“安阳城是什么样子呀?”
“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师父在安阳城么?”
老方丈抬头看了看天气,应道:“在。”
“方丈方丈,那个小施主一直跟着我们是为什么啊?”
老方丈停下脚步,摸了摸小和尚的头,笑道:“顺路吧。”
少年其实发现老和尚和小和尚和自己同路的时候便有些高兴,索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先生两剑打出自己估摸着能学到个一招半,照应两个和尚还是没问题的。
安阳城头的那具尸体挂了一个寒冬。
江湖人啊,群情激愤者有之,望叹江湖者有之,悲天悯人者有之,可始终没有一个人站在者荡荡巍巍安阳城头说声,这份风情,我接了。
曹郁断了一臂之后,成了安阳城里的一个无事侯爷。每天喜欢坐在安阳城外的墙角下一个人喝酒,眯着眼睛看着城门口人来人往,抬起头看着城头的尸体被风吹的摇摇晃晃,想要起身的时候身子已经麻了,一只手挣扎来挣扎去勉强爬了起来,找来了一个小兵,指着城里说要打壶酒,帮着去下吧,继而又做回了原地。
士兵刚想去,便被人搭住了肩膀拍了拍:“不必了。”
千牛卫的将军变成了解羽还,无论功过,这位年轻的将军总归没坏了李忌的大计,一个有着雄心气魄的皇帝既然想要用一个人,从来都不会顾忌这个人以前是怎么想的,现在又是怎么想的,因为他已经透彻的了解过你了。
“每到这个时辰你一准喝完。”解羽还一只手拎着两坛酒,举了举,说道:“十年的黄酒,暖人,不伤身。”
曹郁懒洋洋地耷拉着脑袋靠在墙边,说道:“你真当我是个废人了?这酒有什么劲头。”
解羽还一屁股坐在了曹郁的身边,拿起一坛酒喝了一口:“不是让你喝醉的,喝醉了还怎么等人。不喜欢?我一个人也能喝的完。”
曹郁伸出独臂拎起了酒坛放在膝盖上,撇过头靠在墙上任由着最后的一丝余晖洒在眼角,轻轻说道:“我倒是真想见见何人这么风流。”
“你不做将军便懂了这股子江湖侠义豪情?”解羽还侧过头问道。
曹郁咧嘴一笑:“我原本是打算做个游侠刀客的。”
解羽还盘膝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酒,喝完猛地将酒坛往远处狠狠一砸,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默默地往前走,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等不到了。”
龙虎山的天师能拦住那个剑仙就证明那座天下不知第一还是第二的道教庭祖已经往庙堂靠了,三十六庭府这么多年真的只出了一个剑仙?谁信呐!你以为天下的武夫都不惜命?
曹郁盯着年轻将军的背影一点一点被斜晖拉的老长,举起酒猛灌了一口,目光落在城门前老远的地方,一老一少两个和尚风尘朴朴朝着这里走来,后面不远处一个背着长刀的少年不紧不慢地跟着,虽然隔的还有很远很远,可他的眼睛可是出了名的犀利。
曹郁将酒坛放在膝上,撇过头仰起来望着城楼之顶的那具随风摇曳已经沦为干尸的人,盯了良久,哈哈一笑。
“谁说等不到了。”
曹郁努力站起了身,悄声说到。
他一步一步朝着城门走去,宽大的官服袖摆极其的大,跟随着身体的晃动有节奏的摆动,在最后的一点影子也隐入城门下的阴暗的时候,武侯站住了身,喝完了最后一口酒。
喂。
虞歌南。
有人来看你了。
小和尚路上沉默的紧。
老方丈望着闷闷不乐闷头走路的小和尚温声问道:“少禅呐,怎么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