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那个在烛光下忽明忽暗背略微佝偻的背影,重新低下了头。
原来,我也老了。
“鹿馋儿,你说再给朕十年,朕面前的地图,会不会是我大凉的版图。”
皇上似乎对空舟一事并不太上心,负着手,手中轻轻摩挲着两颗棋子,一黑,一白,多年的习惯了。
那名叫鹿馋儿的老宦官会心一笑,非答所问地说道:“千年以前,秦帝做不到的事,千年以后,唯陛下而已。”
“调飞羽营,入东宫。”
皇帝李忌把玩着棋子的手猛然一紧,将那一黑一白两颗棋子,紧紧地攥在手心。欲成大事者,至亲可杀!
他知道太子想要什么,但这个太子,注定不能成为一国之君。
来禅有一佛,食肉得长生。
宋洞明这辈子只做错过两件事,一件是入了宫门当了宦官,一件是做了蛮朝的探子。
当然,两件事前后是有联系的。国与国之间的交战,有沙场,有江湖,也有他们这群幕后或是舍身或是舍命的人。
他们这种人,最值钱。他们这种人的命,也最不值钱。
大凉有大蛮的探子几万人,他宋洞明,算是比较值钱的棋子了。
大概好歹值个几文吧。宋洞明站在血泊之中,对面的空舟一身白衣,也站在血泊之中。
天下前二十的十名剑客在他面前,终究是个笑话而已。
空舟自始至终,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位江湖上都叫不出名号的绝世高手,在他面前大开杀戒。
当年,他在虞朝的丹阳城,身边的将士全部都被她的部下血洗了干净,她却在腥味扑鼻的官道上朝他笑的灿烂:“虞歌南,你走吧。”
而今,他在大凉的丹阳城。
大虞?
没了。
没了?
那就没了吧。
空舟抬起眼眉,“都说沙场有刀,不怕死与马背;江湖有酒,不怕死与酩酊。你能舍弃这男儿身,不过是为了贫僧的这颗人头,断的却是后继无人,值得么。”
宋洞明摸了摸脸上的血,温和的笑了笑:“不值得么?”
你是长生,我断长生。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虽然我打不过你,但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可惜救我的不是大凉人!所以为了恩师,我也回不了头了。
空舟双手合十,轻轻向前走了一步,推出一掌。
我手起,我佛起。
宋洞明踏出一脚,画半圆,双手抬起。
脚底沉入地面三分。
天下间高手无数,此刻也只有除去空舟的寥寥前九人在不同的地方望向了丹阳城,一位嘴里嚼着草根却手里拿着烈酒的背剑士猛地喝了一口:“可惜了一壶好酒。”
宋洞明静心凝气。
起手撼昆仑。
宋洞明接下一掌,脸色入金纸一般,甲胄在这样的高手的面前,还不如草纸。
杀意更浓。
空舟面含愧色:“宋施主,贫僧现在还不能死,不如等我回来,你若是想宣泄满腹杀机,贫僧绝不还手。”
宋洞明自嘲笑道:“圣僧已是金刚不坏之躯,还不还手都没有区别。既然知道杀不死你,就不浪费力气了,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我大蛮百万人命。
空舟双手合十,望向了京城方向,笑的坦然:“天下有人相信吃我的肉得长生,施主,你信不信?”
宋洞明两耳流出鲜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相不相信都无所谓了,你死了,也不过是拖延大蛮消亡,王朝最后的那点元气被那些言官折腾来折腾去,大蛮灭了江湖,没了那股子豪气,再难出高手,就注定要亡了。”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