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大树捂着脸在地上打滚,他正经历着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大痛苦。
他昏迷了几次,又立即痛得醒过来,疼痛会使人麻木的说法在这里被颠覆了,他的左眼像是有人在用锯子锯,疼痛辐射到整个脑袋,而鼻腔、喉咙里疼痛也辐射到了胸口、腹部,分不清到底哪里在痛,心跳得像是要把血液从全身毛孔里挤压出来。
紫绀已经出现,他的手指指尖、脚趾趾尖都已经变成了蓝紫色,这是严重缺氧所致,疼痛使他无法呼吸,血液中的去氧血红素浓度高得吓人,人在这个时候应该会晕过去的,这样大脑才可以正常工作,让循环系统正常工作,可他晕不过去,只能继续受苦。
痛苦甚至让河北大树有了了结自己的冲动,他一只手拿着刀,一只手拿着枪,都是很好的自尽工具,可现在身体不受控制,就算想自杀都做不到。
对白月和静静来说,这周围已经全是陌生人了,她们忘记了彼此,也忘记了黑泽樱,而黑泽樱受回忆冲击过大,没能第一时间让白月和静静知道那个男的是敌人,而现在说已经晚了,她们不会一个小女孩说的话,最多只是同情。
小女孩有些慌乱,她听到了防狼喷雾的声音,也听到了河北大树的惨叫,可是从白月的表情来看,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那么河北大树很可能还能看见,她就不敢露头。
主要有两重担心,一是担心自己把白月和静静给忘了,那么三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二是担心白月和静静把她被封印的记忆顶出来,第一个记忆非常痛苦,她担心经历更大的痛苦。
可是不尽快处理这件事不行,防狼喷雾是杀不死河北大树的,她又不敢拿出自己的枪,伸进巷子里乱开,那样可能会把静静杀死。
情急之下,黑泽樱急中生智,大声叫道:“他是孙安的敌人!他是乔尔的敌人!他是兰斯的敌人!他是瓦妮莎的敌人!”
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每一次换一个名字,这样河北大树无论是屏蔽和谁有关的记忆,都能剩下来。
其实也不用那么多名字,这里已经有三个人了,要让她们相互不认识,就必须屏蔽两个人,只要再有两个名字就可以轮换。
每句话都只提了两个人,一个是河北大树本人,不能屏蔽相关记忆;另一个是她们认识的人,可以轮换,这样河北大树就无计可施了,黑泽樱弥补了自己刚开始没能说出河北大树是敌人的失误,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十分难得。
白月和静静都不认识黑泽樱了,但是听她说出那些话,立即看向了地上打滚的男人,河北大树现在状态极为凄惨,看起来挺可怜,所以她们都没太重视,白月彻底退到巷子外,静静则上前去捡枪。
既然是孙安的敌人,那么杀死应该是没问题的。
白月仔细端详了一下黑泽樱,猜测着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为什么会认识孙安他们,以前从来没听孙安或兰斯提起过她,莫非也是个孤儿?这么小的孤儿,真是可怜……
她又转头看向了巷子里,猛的从包里抽出了一直带在身边,但从来没用过的手枪,对着巷子里说道:“不许动!你想干什么?”
枪口指向了弯下腰的静静。
在白月眼里,静静只是个单纯的陌生人,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男人一伙的,当然要阻止她拿枪,否则她捡起来,岂不是会威胁到自己?
而在静静眼里,白月也是个陌生人,见她拿着枪对着自己,她站起来,举起双手,看着白月的眼睛。
会不会杀人,看手是看不出来的,紧张、害怕、肾上腺素分泌的时候手都会抖,那不代表着拿枪的人就不会开枪,会不会开枪只能从眼睛里看出来,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常和危险打交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会不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