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若不是有潋滟的八面玲珑、泰然自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像现在,他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抓起馒头,他用力咬了一口。但他一点滋味也尝不出来,像是咽了一嗓子的木屑
。他吃不下,喝不了。
但他还是勉强自己吃完粗糙的晚餐,不管会不会被讥笑。
吴畏却只是冷淡的看他吃完,留下水壶,端着盘子出去,一个字也没多说。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吴畏耸了耸肩,转上楼梯却遇到他的师兄。
“哼哼,我若把这些话告诉师父,吴畏啊吴畏,你想会怎么样?”他师兄冷笑着
说。
“什么话?”吴畏靠着墙,船晃得非常厉害。
“别装了,你鼓励那小子逃走,以为我没听见?!”
大家都这么喜欢抓人把柄,真没办法。
“去说呀。”吴畏懒洋洋的,“我哄小孩子吃饭的谎话也当回事去说…我劝你最
好趁师父心情好的时候提,省得成了滩烂ròu泥。”
师兄一时语塞,吴畏老实不客气的从他旁边挤过。
关在黑暗的船舱里,郑劾根本不知道过了几天。
不过照早晚两顿和睡眠来看,他们大约航行了两三天。每天吴畏都会自己送餐点
过来,有时候会跟郑劾聊两句。
“…你不像浑沌派的人。”郑劾说。
“哼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吴畏皮笑ròu不笑的,“因为我会哄人,看起来就
没那么坏?别天真了。除了自己,谁也不可以相信…这是大人教你的第一课。”
他用托盘轻轻的敲了敲郑劾的头。
郑劾没好气的闪了闪。论年纪,他早就是吴畏的太玄祖宗了。不过他也得心虚的
承认,关于凡人的人情世故,十岁大的小孩搞不好都比他懂。
但他毕竟当过很久很久的师尊,许多人的资质,一眼就看得出来。这完全是经验
,和道法没任何关系。
“你并不是坏人。”
“我才是坏人呢。”吴畏冷淡的点了烟,“师父要我杀谁,我就杀谁;师父要我
抢谁,我就去抢谁。我没有良知这种东西,师父说了就算。”
他还很小的时候,在感染区成了孤儿。在贫民窟挣扎,眼见就要死在垃圾堆。那
时他只有一个念头:不想死,不管怎样都不想死。只要有人救他,他什么都愿意
做。
清泠子把他从垃圾堆拎出来,让他吃饱穿暖,教他法术。他知道师父非常残酷,
知道那家伙是个彻底的恶徒坏蛋。
那又怎么样?好人只出一张嘴,坏人救了他。那么变成坏人,也是应该的。
沉默了一会儿,郑劾说,“但不是只有一种人生。”
“只有一种,对我来说,只有一种。”吴畏不在乎的站起来,“小朋友,别想说
这样就可以动摇我。我不会放你走…jiāo到师父手上,我就没责任了。我是不太喜
欢残酷,但希望你合作点,别让我动用了残酷的手段,对你我多不愉快。”
郑劾盯着他的背影,深思起来。
吴畏这个人,彻底颠覆了他原本非黑即白的道德观。以前他认为恶徒就是恶徒,
没什么好说的。但恶徒,却也有各种心xìng和理由,不能一概而论。
现在的他,还会感到困惑和动摇。但却在未来,他想通当中关节,才更接近道的
本义。
但那已是后话。
***
靠岸以后,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