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怪物?
当我的意识依然有些混沌的时候,我的脚下,也就是崖边上传来了些我以前绝对听不懂的呼喝,可是我现在知道,那是北国皇族的鹤鸣语,北国皇族称这个是神明赋予的最美好最完备的语言,不过所有皇族大概都是这样的说辞的。不过他们是很敬业的,起码如果他们激动起来,都是下意识用这种语言,而不是大陆的通用语。而这个激动地呼喝着鹤鸣语的人,当得上字正腔圆,口音低沉有力,是谢尔顿先生。
“哦,至高神保佑!你居然把魂镜给弄坏了!这东西比我两年,不,三年的消耗加起来都要贵重了!快!快把他拉起来,不不,先把魂镜拉起来,看看还能补救不!”
崖上传来苦力的号子声,他们缓缓拉起了我面前的镜子。这是魂镜,我记得了,这是可以稳定被映照者的灵魂的奇镜,不管这个被映照的,是人是怪。
我新的外貌让我对自己新的身份犹疑了一下,可是我马上意识到不对,我是人类,不是怪物。可我为什么会被吊在这里呢?魂镜被吊起来后,我已经可以看清面前和四周,靠我突然而来的记忆,我辨认出这里是一个以前还算常来的悬崖边上,而我就这么被铁链捆扎着,倒吊着背靠在湿冷、坚硬又硌人的崖壁上。那昏暗的悬崖,这错落在崖壁上的灯盏,散发着如同黄色灯泡光芒的灯盏,还有我的功劳。里面燃烧的是风暴鱼的膏脂,一条十斤重的风暴鱼,小心仔细从肚腹中抽出,从细肉中熬出的膏脂,就可以燃烧十年之久。只是火光昏暗,烟味荤腥,却是不如传说中美人鱼的膏脂那么好了。
可是,会想要美人鱼的膏脂的是怪物,我是人,毕竟会怜悯那些可爱的漂亮的小人鱼儿们,不是吗?所以这里的才是差得多的风暴鱼的膏脂啊。人是不会怜悯风暴鱼的,毕竟难看又凶残,虽然据说风暴鱼之专情堪比传说中的鸳鸯。
我依稀听到了崖边上谢尔顿先生的惊呼,看来我在悲怒之中,对功能强大却比普通镜子还脆弱一些的魂镜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啊,谢尔顿先生有些情绪也是正常,只不知赤子先生会不会怪罪于我,这镜子的确需要耗费他极多的精力和材料。
是的,赤子先生。赤子,这个有些怪异的名字,没有姓,只是某个早已不知道怎么死掉了的人贩子给某个赤luo的、差点冻死的婴儿随便起的代号,赤luo的孩子的简称而已,是一个曾经带给赤子先生极多羞辱的名字。现在,它却是大陆上,乃至海内外都闻名遐迩的名字,只因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是存世的三大魔导师之一,更兼他有一个明起码曾经那个腐朽堕落无能的我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这具已经不记得名姓的,拥有如此老朽得不行的身体的,姑且称为“我”吧,过去也是如此地无能,让我已经几乎不能分辨双方的差别。
这个世界的魔法师体系,从魔法学徒开始,掌握了些微的魔力和一点微末的魔法。层层而上,以掌握的魔力和魔法为准,就是一到十级的魔法师。在达到能够释放圣级魔法的时候,就能称为魔导士。而魔导师,则是自创了世人公认的圣级魔法,并已经熟练掌握了圣级魔法卷轴的制作的时候,才能称为魔导师。相比魔导士,魔导师似乎只是运用了更多的知识和拥有了足够的底蕴而已。而这个老朽得不行的“我”所侍奉的人,就是开创了魔法卷轴之外的强力战斗方式——魔偶操纵的,并能熟练制造和运用圣级魔偶的,有自创的圣级魔法“甘霖普降”和“无缝分解”的魔导师。
也许是谢尔顿先生终于从悲愤中冷静下来了,所以,他又呼喝那些苦力们开始把我拉上去。我在晃动中,似乎精神和灵魂也在左右晃动。我是怪物,还是人类,我是600岁的“伟大”魔法师,还是30岁的社会主义“花朵”?我已经无法给自己下定义,这样的选择并没有持续太久,我重新被放倒在冰凉的地面上,谢尔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