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脸似乎也被什么吓了一跳,一个幽深的偶有几颗可能是牙齿的黑色豆芽的嘴巴大张,眼眶里两团青光一阵闪烁,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怪异而低沉、嘶哑的吼叫。
这一声嘶吼直刺耳膜,效果比看3d恐怖片刺激太多了。也许是刺激过头了,我刚才还有些虚浮的感觉随着怪物的这一声嘶吼迅速回归了来。这种突然的回归,带来的是突然的痛苦,浑身的酸麻,尤其是一些地方仿佛被撕开了皮肉,还浇上了盐水辣椒水一般地火辣辣地痛苦!我虽然没有体验过这种酷刑,但是我现在就是知道这种酷刑不如我现在痛苦的十分之一。痛苦,痛苦,痛苦,无边的痛苦让我一下崩溃了。
这种崩溃持续了不到一秒,我就变得无比清醒,但这种清醒只是让我更加地仔细地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痛苦。我心中甚至没法抽出一点时间骂个娘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只是痛苦得大脑一片空白。我想哭叫,可是我的嘴巴似乎如同鲇鱼一般地张了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叫不出来。倒是我面前的怪物,在尖啸之后,似乎也是极其痛苦地扭动起来,一些黑色的或者青灰色的,不知道是液体还是粉末的的东西大片大片地从他倒吊的身体上脱落,落向了下面不知道哪里,而它掉落的灰,也迷蒙了本来的一些类似黄色灯泡的光源。更恐怖的是,它头上开始长出一丝丝的异物,好似细藤,又好似传说中的美杜莎的蛇发。
是的,我看得见它了,它是一个被捆住了手脚倒吊着的可怜怪物,黑漆漆的,如同一只被绑缚的黑狗一样痛苦地嘶叫扭动着。这是我空白的脑子唯一具有的观察能力给我的信息。我在痛苦中看着怪物挣扎了接近十分钟,直到他身上没有液体流出,粉末一样的东西也不再见到,我的脑子似乎才突然重新有了思维。
“我是谁?我是吴宁负。”
这是我第一个想法,然后我马上否决自己:“不对,我不是吴宁负,我是……我是谁来着,哦对了,我早忘记自己的名字了,叫吴宁负好像也不错?如此地健忘和犹疑,话说我会不会分不清裂葛藤和烈葛藤了?”
“什么什么藤?我说的是什么鬼?哦,我真的分不清给猪吃的和给幼龙吃的东西了,这可怎么办?谢尔顿先生会生气的。”
“不行!我怎么能记得这些琐碎的东西,怎么能管这种琐碎的小事,我可是要成为了不起的人的!可是……”我悚然一惊,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很多本不应该有的东西,一些我本来知道的,记得的东西,和一些刚知道的,刚记得的东西,纷至沓来。我的脸越来越麻,我知道这是因为血色渐退,而我的心率也开始不正常,一时如雷鸣,一时已骤停。
我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的怪物,它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它那张青灰的树皮脸能白那么一霎也是很神奇,而它眼眶里两团青光越来越暗,它那仿若变形的橡胶圈的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沙哑地问出了声音:“你是谁?”
“我……我是你啊,我是吴宁负,你……也是吴宁负。”我心中沉默回应,看着怪物的两团青光已经暗淡,变成了两颗浑浊的,如同鱼目一般的眼珠子,那青灰的瞳仁看着我,两行苦泪从它眼角流出,却因为倒吊,往它额头的沟沟壑壑流去。
“你是吴宁负,你死了,你活了,你……变成怪物了!”我默念。
“很正常啊,不是说了大悲大苦大恶之路了吗,变成怪物……还不如喵?”
我呵呵一笑,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者等天上再次巨响。
知道一个人的心理承受极限是多少吗?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这么盯着眼前的怪物,他也盯着我。各自似乎都在等着什么,他,应该就是刚才九天之上那个消失了的黑瘦干小的人,他在等什么?和我一眼,等变化。
等着我重新回去弱水?等着他复活?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