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鹿止步掉头,眼望洛寂,蹲到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洛寂并未察觉虎皮囊已经遗坠,起身去拎扔下的灯芯糕,又返回尸首前。把糕盒和一条断腿放在少年胸口,唏嘘了几声,一同抱在怀里,慢悠悠走向隆盛铺。
将走出没几步,忽听一声驴叫,便见一辆无人驾驭的驴车奔到了洛寂面前。
毛驴车上顺放着一具薄皮棺木,旁置两坛黄酒c米谷c油盐c酱醋茶等家常所用。
洛寂把尸身搁入棺内,伸手抚摸野驴的棕毛,感慨道:“除了龙老弟,只有长耳君懂我这个老头子了!”野驴打了个短促的响鼻,直蹭洛寂的脖子,恍若交颈般亲昵。
洛季一瞅棺木道:“唉,孩子尸骨不全,然而手足也算为你出了一口气啊!”牵驴前行,三次弯腰,拣起阿鹿掷击也秃的断肢,一一放入棺内,赶着驴车朝西北方向去了。
阿鹿痴望着逐渐消失的毛驴车,心中说道:“阿耶的袋子忘拿了,我又跑不动,等会好一点先收着可是以后上哪里去找他?”忽听腾腾的脚步声传进耳内,侧头一瞧,就见一名壮汉身背三环刀,出现在大路的衢处,正是塞外沙雄霸。
原来沙雄霸风尘仆仆行至湘潭,见天色已晚,当即投宿在一家客栈里。闻听宾客们谈论风生,都道第二天起大早去隆盛铺,排队购买灯芯糕。沙雄霸寻思:“还有这么好吃好用的东西?潘老大c石氏兄弟可没提过,我得品尝一番。”
次晨随热客前往,站队挨时辰。
眼看前面的买糕人不过五个,很快就要轮到自己,于是收回远望的目光,却见铺门一开,独自走出一个老叟来。他一愣怔,琢磨:“这老头的面相没有一百岁也得九十好几,不应该满头黑发,至少花白一些才对。”转而顿悟:“莫非我碰到了卸任天王?寻常老人没有这样的不离十。”不觉走到一旁,哪还有什么心思品尝灯芯糕了?可把后面的乐够呛。
及至答刺罕军发喊奔逃,沙雄霸这才回过神来,却照样不敢近身。直到洛寂赶车离开,这才拔步径奔虎皮囊。
阿鹿一急,猛然站起身来,身体却随之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弯下了腰身。
但听“刺”的一声响,一柄剔骨刀从巷口里迅疾飞出,遽然插在沙雄霸脚前丈许,入地七寸,刀柄微颤,分明是阻他前行。
沙雄霸双眉倒立,张口大骂:“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吓唬大爷!有种的滚出来,明刀明枪干一架,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脚尖一踢刀柄,剔骨刀奔西侧的夹巷里飞去。
刀一入巷口,登即旋转飞出,刀锋倒转,又插在沙雄霸身前一尺处。随后巷口里稳步走出来一人,且行且道:“不知哪条线上的朋友?醉香楼招呼不周,可真怠慢了!”说着话双眼四顾,人已来到沙雄霸对面。
只见他二十岁的年龄,身着藏青色长衫,红光满面,倦眼惺忪,满口的酒气,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倒像一个小掌柜,每天站在饭铺门前迎来送往。
此人乃“天厨堂”右师公,地位尊崇,“剔骨刀法”享誉武林,人称笑面常诃。便是他发出的剔骨刀。
沙雄霸两眼一瞪:“凭你也敢捣麻烦,妈的滚开!”飞起一脚,踢向常诃的小腹。
常诃闪避一旁,依旧笑道:“小人常诃,是醉香楼的伙计,不敢无故拦阻好汉的去路。只是今日不同以往,天下英雄不约而聚湘潭,尊驾前行凶险,退之大吉。”侧身恭让:“诚请移驾醉香楼可好?厨下自当摆上几碟小菜,今日酒账全免。大爷您高高兴兴的喝上几盅,不仅使小店生辉,您老的口福也不浅哪!”
他自报家门,将高就低,无非是想亮出名头,使对方知难而退。
哪知道沙雄霸远在塞外,消息闭塞,不但没听过他的名号,而且连天厨堂也不知晓。全因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