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和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易就能完成的事情,在实力的基础上耍嘴皮子,金人要求的金额巨大,并且步步不让,姜国使者的压力很大。
使者嘲弄的笑了笑,心里明晰,自己无论如何为姜国着想,都会落得千古骂名。
从签订了合约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名字前永远加上了几个字,丧权辱国,卖国贼。
即便如此,他仍据理力争,哪怕为国家和百姓减轻一分负担也好。
林长天知道夏华被赎了回去,也没说什么,在外人的眼里,夏华杀的不过是一名可有可无的士兵,却为此付出一只手臂的代价,已经够狠的了。
朝中的旨意可是让他趁着金姜两国交战偷袭金国,他抗旨不尊,现在战事平息,姜国主动议和,他是再也没有机会偷袭金国了,反而还屡立奇攻,损伤了姜国气血,完全没有按照皇上的意思行事。
他回去的时候,是秋季。
临行前金翼倒是来了,递给他两千两的银票,道:“路上做盘缠吧。”
林长天楞了一下,金翼却是看着他笑了,“这是你应得的。”
他只是讶异,金人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林长天想了想,金人还向朝廷要过五十万两的赎金,如今这两千两不过是其中的分毫,便不客气的收下了。
金翼再度展颜,笑道:“你也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冥顽不化。”
林长天笑了笑,“在钱的面前,有谁会冥顽不化。”
金翼却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看着林长天道:“林少帅抗旨不尊,又不拥兵自反,回去等着被杀头吗?”
林长天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却被金翼问的一噎,他从小受的教育是为国为民,要他谋反,做不到。
而让他将战士性命于不顾,将百姓置于水火,他也做不到。
金翼见林长天无言,又道:“如果有一条很长的甬道,道路两端分别绑着一个人,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只关着老虎的笼子,同时打开笼子的情况下,你明明可以救下一个人,最后却因为不知道该先救谁,一个都救不了。”
林长天默默地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你说的不错,但是我已经不想救了,只要自己从虎口脱身就好。”
金翼听他这样说,浅笑起来,而后问道:“好不容易做到这个官,当真就轻易地辞了去?”
林长天扬了扬眉梢:“你舍不得?”
金翼笑笑,“陈国少了你,我高兴还来不及。”
虽这样说,金翼心里并不理解林长天为了儿女情长放下用无数军功累积挣来的官职,莫说女子,就算是男儿,一沾上情字,也变得柔软寡断了。
金翼心中感慨,强自笑了笑,人各有志罢了。
他从不掩饰心里情绪的变化,林长天将他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知他不理解自己的做法,也不愿多说,莫说他是否有一天遇到一个让他甘愿放弃荣华富贵,随她浪迹天涯的姑娘,就算是有这么一天,皇子和臣子之间,也是无法相互理解的,他永远不会对自己身处的困境感同身受。
他走的时候,金翼忽然理解了那句诗:“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虽说没有雪,只有金黄的落叶层层叠叠。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种感觉最是妙不可言。
江山代有人才出,不知下次沙场上兵戎相见,又会遇到哪位新将。
想着,金翼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最好不要是林辉,那种无赖的打法真的让人哭笑不得,拿他没办法。
林长天已经离开了陈国大半年,此次回去,草木依旧,只不过前路未卜。
他先回家,梳洗干净,换了一身轻装,林家准备了丰富无比的菜肴为林长天接风洗尘,自家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