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踩着一朵朵涟漪,“蹬蹬”跑远了。
李长安慢慢收起脸上惊愕,捡了块紫萝糕塞进嘴里。
一无所获?
也不尽然。
李长安对梦境的印象实际也是模糊的,若不是亲临其境,他也想不起猫母鼠子与蛇妖一家。可随着疑窦愈深,随着舟船渐渐靠近俞家邸店,梦境的种种细节也一点点从记忆深处苏醒。
他隐约察觉,现实中的潇水城与梦中的潇水城在某处有很大的差别。
在同阿梅一番扯淡后,虽没问出个所以然,但梦中的记忆却已完全清晰,他也终于想清楚,梦里梦外的潇水城差别在何处。
是天上的血月?是满城的妖魔?
不。
是更常见,同时也更容易忽略的东西。
李长安倚着梁柱,仔细嚼着口中的糕点,紫藤的清香透过口腔直达鼻端。
他望着眼前的庭院。
中央是高大的槐木枝繁叶茂宛若华盖,四周是蔓生的藤萝,它们缠着枝干、缠着砖瓦、缠着梁柱,密密匝匝、热热闹闹从墙头、屋檐倾泻而下。
现在细想。
道士诧异地发现,城中处处可见藤萝,但从来只见它们的枝条、花叶,而不见根茎。彷如它们从不扎根泥土,只是从某个地方蔓延而来,遍染全城,寄生在这人世的每个角落。
而有意思的是。
梦中的潇水没有藤萝。
…………
城南昌丰坊。
大雨如注。
临近日暮,长街暗哑。
邢捕头门前,薄子瑜独自呆立在雨中,愣愣瞧着半掩的房门在风雨的拉扯里,发出些“嘎吱嘎吱”的声响。
雨点浸入蓑衣,带入湿寒,让腰间的长刀,身上的甲衣愈加冰冷,冷得刺骨,冷得寒心。
此时此刻。
他全副武装,却又孤身一人。
他脚步踟蹰,又心怀侥幸。
他推开了大门。
可入门第一眼,便让这平素自诩铁汉的年轻人身躯一颤。
院子里浮着一泊血水,几张黄符裹在烂泥里,被大雨打得稀烂。
薄子瑜认得这些符纸。
都是上午与舅娘分别时,悄悄嘱咐手下人交给舅娘的。
当时的他还自认细心,自认孝心,以为勘透了舅娘的窘迫,顾全了老人的脸面。
现在瞧来,只是可笑,只是可恨。
可恨自己被“捉妖”的大功冲昏了眼,竟如此粗心大意,自以为舅娘言语中犹豫,不过是想讨些符箓,不好开口而已。
愧疚撕咬着他的内心,焦虑催促着他的脚步。
可在沿着血迹踏入厢房的那一刻,他的身躯再度僵住。
他瞧见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舅娘仰躺在血泊里,面色惨白,双目紧闭。
薄子瑜踉跄过去,手足无措地扶起妇人后颈。
“舅娘。”
妇人微微睁眼,声音微弱。
“子瑜么?”
“对,对!舅娘,是我,是子瑜,你先忍着痛,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我活不成了。”
“不!能治好!就算城里的大夫不行,还有山上的冯道长哩!”
舅娘慢慢挤出一点笑容,苍白的脸似乎恢复了些许血色,涣散的眸光稍稍凝聚,她瞧着薄子瑜。
“你阿舅……”
话没说完,一口黑血就呛出了喉头。
薄子瑜慌忙拿袖子去擦拭,声音都带上些哭腔。
“莫说话了,这就去找大夫。”
说着,便要搀起舅娘。
可舅娘突然一把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