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三更时分,七月斋迎来第一个有缘人,他一身粗布袈裟,一脸疲惫苍颜,老板娘挡开百面浮生图,看见门口站着的僧侣,眼睛在和尚手中的佛珠上停顿了几秒,只听他语气十分疲惫的道: “女施主,贫僧见夜已深,可否在此小住一宿,阿弥陀福。”“自然,佛陀请。”老板娘在前面带路,僧侣走入店内,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眼桌子上妖冶的彼岸花,带着一丝感叹与疑惑,呢喃道:“ 生亦苦,死亦苦,如何不苦?”和尚沉默了一会儿,自答道:“当入佛门,自然忘苦。”
“佛陀,请。”老板娘领着和尚转入后堂,推开门,一间干净,整齐的房间便出现在和尚眼前,她此时亦像极了客栈老板的模样。老板娘见和尚走进房间里,薛端来茶水放在桌子上,老板娘坐在门口,问道:“佛陀自何处来?”
“南临海川,西临冰河,东临谷炎,北临黄泉。贫僧亦不知其名矣”和尚思索了半刻,一直捻佛珠的手却将那漆黑如墨发亮的佛珠放在桌子上,一脸疲惫不堪。老板娘接过薛递给自己的茶水,浅抿一口,缓缓道:“那些地方,都是疾苦之地,佛陀一定也悟出许多真理罢。”
“阿弥陀福,何为真?何为理?”和尚再次拿起佛珠,闭目诵经老板娘亦如此,薛则无聊的离开了,不过三刻,和尚方才道:“不过多见疾苦之世人,哀其所痛,哀其所悲。”
“佛陀心中慈悲,大佛渡世间苍生,小佛渡世间困惑之生灵。”老板娘手中捧着茶水,茶雾袅绕,似演化成了一些图画却又在将要清晰之时散去,和尚终于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双目却又如此明亮而大智大慧,哀叹一声道:“能渡这世间生灵之法,亦只能是世人。”“哀苦之地,佛亦无能为力普渡,难渡矣。”
“佛陀有何困惑?”老板娘这一句话让和尚楞了楞,随即便闭上双目,念读经文。老板娘手中的茶水里便出现了另一个画面
一座高山上,庙宇高立,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却又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亭台处,“师父,我们出家人为什么要去与世人说法,解惑
呢?”年轻的和尚扶着一个年近百岁的老和尚,老和尚虽然形同骷颅,但那双眼睛里却似充满了无上的智慧,只见他停下步伐,看着远处的苍松,用那沧桑的声音道:“老衲自是世人,入我佛门了心中千困万惑。”老和尚转头看了看年轻的小和尚,慈祥道:“世人皆未来佛。”
“世人皆是未来佛”小和尚似懂非懂,小声呢喃,老和尚轻轻的捶了捶自己的腿脚,看着远处清翠的苍松,想到:时间,到了。
几日之后,老和尚与众寺长老上了后山,一块平地上修得有一方木屋,这便是他们未来的归宿之地。老和尚佝偻着身子,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和尚,转身便坐进木屋里,众人在此诵读经文,小和尚双目含泪,闭上眼睛,直念阿弥陀福
老和尚离开后,年轻的小和尚便跟随另一个长者,长者初入佛门之前是一位大官人,后被云游僧感动而剃度出家,自此,他便四海云游,寺庙里除了几位老僧侣以为基本上没有人认识他,法号普贤,年轻小和尚跟了他之后便也随他云游去了这云游之地,多为疾苦之地,多为困惑之地,多为修行之地。
普贤教给小和尚的第一课便是体验,何为体?又何为验?每日清晨天未明时,小和尚便坐在一棵枯树下,经历过炎热的酷暑,也经历过刺骨的寒风,还有那雨雪冰雹而他的眼前,便是农民百姓耕种的田土他受非常人所受之苦足足一月之后便向师父讨教,却被他拒之门外,无奈,小和尚继续坐在那里,继续体验第二日,第三日,第五日,第八日“秃瓢子,你是不是找罪受嗷!”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手中拿着细细的荆棘刺,每次她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