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表态了,阎立本、姜恪为首,乃至郝处俊、裴行俭等重臣,无论愿不愿意皇后干政的都出班跪倒:“恳请娘娘以社稷为重,不可轻弃中宫之位。”继而“哗啦啦”一阵响,京畿以上九品职事官全部跪倒附和,那声音响彻含元殿,响彻蓬莱宫,响彻整个天地:“请娘娘以社稷为重,不可轻弃中宫之位……”
媚娘微微回眸,傲然瞟了一眼满朝文武很好!这话是你们说的,出于肺腑天人共鉴,我可没逼任何人!
不过弓拉得这么满,她不好轻易作罢,于是又“委委屈屈”道:“非是本宫不念家国黎庶,只因母亲薨逝,心内怆然。圣人曰:‘孝者,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妾自忖平生有亏孝道,何敢罔论社稷之事?愿出家修道为母追福。”这话不仅是托辞,更有揶揄之意你们不是成天讲儒家礼法吗?好啊,我谨守儒家礼数,去守孝如何?你们李氏不是自诩太上老君后裔吗?好啊,我出家修道行吗?
李治已经彻底泄气了,但觉两眼昏花,头疼得快要zhà开了,现在只要皇后肯帮他渡过难关,什么条件都答应。他挣扎着把手一挥道:“出家可以寻替身,孝有大小之分。朕宣布,追赠皇后之父为太尉、太原王,杨氏为太原王妃。此荣誉足以夺情,朕病体堪忧无力主政,即日起三台要务、臣下奏疏劳皇后分忧……”
开唐以来本无异姓封王之事,唯当年逐鹿之际曾封朱粲、罗艺、高开道、杜伏威为王。但那些人都是坐拥一方的枭雄,投降大唐不过是权宜之计,李渊封他们为王也只是虚与委蛇,后来尽皆铲除;再者还有归义的突厥首领,如阿史那思摩等曾封王,但还需赐姓李。至于一般臣下绝无封王之理,就算是功高如李靖、李,亲厚如高士廉、长孙无忌,到死也只是国公。武士虽是死后追赠为郡王,却也开了未有之例!而且瞧瞧这封号,固然是为了匹配武氏籍贯,但太原王也不是随便封的,太原是李唐的龙兴之地,宗室近亲都没有封那里的。追封武氏为太原王就等于向天下人公示,武家与李唐皇室荣辱与共,他这个皇帝的一切权力也与皇后共享,这比先前的“二圣临朝”更进一步至此,李治重整朝政、遏制皇后的努力完全失败!
媚娘重重叩首,无比诚挚道:“圣意如此,妾岂敢违命?”趴倒在地那一刻,她已忍不住露出微笑。
咸亨元年闰九月,武媚以退为进,愈加巩固了自己参政的权力。但与此同时她也肩负了更大的责任,此时的大唐灾情严重、百姓疾苦,西有吐蕃之犯、东有高丽之叛、南有蛮人作乱,迎接她的不仅有掌权的快意,更有巨大的挑战……
第六章 清除异己自曝家丑,媚娘除掉贺兰敏之
一、一鸣惊人
自媚娘以避位相胁再掌权力之后,朝局宛如回到了显庆五年李治刚染病的时候,除了举行大朝时皇帝由宦官搀扶着出来应个卯,其他时间都退居深宫养病,群臣奏疏和日常奏对都由媚娘负责。这次理政可说是临危受命,她连续几天挑灯夜战,总算把积压的奏疏看完了,也大致清楚了眼下的种种困难,于是将三台宰相、六部常伯都召集到宣政殿。
御座之上空空如也,一旁珠帘内坐个女人,一时间几位重臣还不习惯,这样的奏对与朝会不同,也没有那么严格的礼仪,大家都不免有些尴尬。除了年逾七旬白发苍苍的阎立本,其他人索xìng都站着听皇后训话。姜恪、张文、戴至德还算沉着,郝处俊、裴行俭却心事重重,唯独李敬玄笑呵呵的,似是游刃有余。
媚娘没半句寒暄之辞,开口便道:“朝廷正值战败,西有吐蕃之患,东有高丽之叛,南有蛮人之乱,关中又值大荒,百姓嗷嗷待哺,难道列位就眼巴巴瞅着这局面,无所作为吗?”
一句话落定,阎立本也坐不住了,颤巍巍站起来。郝处俊的脸色由白转红他早年进入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