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冷哼一声,撕下衣襟缠住断腕,仰面朝天道:“要杀我,只怕时机不对。”
青衫人自然知他所说的时机为何,也抬头望天,道:“够了。”
他杀意已盛,杀机陡发。
一道电芒闪过,细剑已至眼前,武安侯双臂一展,身影一落,贴地飞退。
青衫人身随剑走,手腕轻划,贴地削去。
武安侯单掌猛击地面,身子再次飘向半空。
青衫人一声轻呵,似是已知武安侯的退路,左手阔剑当头砍落。
双剑上砍下撩,成合璧之势。
武安侯被双剑圈在其中,眼见难以脱身,伸手在腰间一抓,啪的一声,腰带前段虎头吞口一分为二,整条腰带变成一个套索,双头上下迎向双剑。
几乎是同时的两声脆响,青衫人的双剑轻易破了武安侯的套索,不过武安侯也趁机脱了剑圈。
武安侯脱身而出,口中呵道:“剑来。”
他身未佩剑,自然是在借剑。
沈琼花下意识的攥紧佩剑,一撇沈瑶花。
果然一侧的沈瑶花反手从背后卸下一个宽厚的长匣,掷向半空。
青衫人见状并未阻拦,反而停下脚步,道:“为了答谢侯爷先前的论剑之情,今夜便斩你以祭剑鸣。”
祭剑本是剑道中极神圣的事,但祭品终归要死。
武安侯不想死,自然也就不愿甘当祭品。
他虽说弃剑多年,却仍是世间为数不多的剑道大师,否则绝说不出令青衫人顿悟的剑道至理。
善剑者,必知剑。
青衫人眼见武安侯拍碎木匣,露出一柄无鞘的龙鳞巨剑,赞道:“齐山鲁水,霸刀沛剑。”
“不错,确是沛剑。”
武安侯身子轻飘飘的一翻,双足立于剑柄之上,踩着沛剑下坠。沛剑被武安侯一踩,下落之势反倒变缓了许多,触地时仅没了剑尖一段。
武安侯静立在剑柄上,小小的身子比剑柄大不了多少,沈琼花很是好奇他将如何使用这柄巨剑。
“山水依旧,齐鲁难寻,刀剑易主,物是人非。”武安侯轻声叹道,“请吧。”
他口中的山水自然是翼北道的齐山与鲁河,而齐鲁则是曾经名扬天下的齐鲁门。千年前汉兴秦亡,齐鲁门不遵汉令,被汉皇朝用铁骑冲破山门,屠尽满山弟子。
青衫人没有阻拦自己取剑,武安侯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拖时间,他身影不动,足下轻踢一脚,沛剑顿时倒飞而起。
沛剑一动,青衫人右手细剑已嗤的一声刺来。
青衫人一剑刺来,刺的自然是武安侯,可武安侯身子短小,早已在对方起剑之时,将身子缩入沛剑剑身之下。
叮一声脆响,细剑点在沛剑之上,武安侯竟然以剑为盾当了这一剑。
细剑剑芒虽利却也不可能切断这柄传世神兵。
青衫人借着反弹之力退了一步,左手弃剑捏诀,剑势更疾。
这一次交手,他占尽先机,手中细剑直刺,横抹,斜挑,急速无比,连绵不绝。
暗夜中但见他衣衫隐隐,剑光点点凝聚,聚了又散,如雨入水,山涧飞溅。
一连串的叮叮之声不断。
武安侯藏身剑腹之下,负着巨剑,竖晃,侧闪,横挡,圈滚,一一接下青衫人的进击。
二人一守一攻,攻的疾风骤雨,守的滴水不漏。
天下诸般剑法被青衫人信手使来,无穷无尽,有的取其意,有的取其势,有的取其巧,极尽其妙,却始终破不了武安侯笨拙的防御。
青衫人久攻不下,赞了一声好,细剑虚劈两下,忽然改了剑势,剑起时缓慢,落处却势疾力沉,每一剑,都将巨剑带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