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掺杂不甘c屈辱,火苗顷刻燎原,平滑万里,不留任何一丝怜悯的草屑。
“开始吧,证明给我看。”
阿九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破下唇,血丝蜿蜒入齿,一点朱红。听说,春蛹破茧而出的瞬间,要经历活活撕掉一层皮的痛彻心扉。所以,很多蝴蝶都在破茧而出的那一刻,硬生生痛得死去,徒留下孤独未展的羽翅,亦落遗憾。
但于他而言,蝶破茧先死,是偶然,也是必然。
阿九垂眸,默不作声地弯下腰,用力撕破衣摆,扯出一条细长的布。他将布捏在手中,而后佯作腹痛,捂着肚子缓缓滑到了地上,额间冷汗涔涔,面如土色,倒是有八九分生病的样势。
阿九缩着身子,一手遮掩,另一手略微向前伸,飞快穿插在奴隶群中,将细布一连系在四五个奴隶的衣布一角,暗中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你在做什么?”
阿九费力地扭动布头,在源头处打了个死结。
“呵呵,我是用传声术与你交谈的,又没张嘴,何谈闭嘴?对了,你今日可有吃东西?”那声音猛地拉长,突然波动,自答道,“不过——看你这瘦不拉几的模样,肯定也吃得少吧。”
沉闷的笑声在耳廓中久久徘徊,“夺魂散,若是在空腹的情况下食用,会立即毒发,毒性稍弱于砒霜。”
阿九闻言一震,波光荡漾,心中起了主意,遂而狠狠咬紧牙,不言不语,继续手中的动作。奴隶的衣服布料细软易断,如有大动作,他系的这条细布就有可能被扯断,眼下需多绕几圈c打多几个结。
他感觉玉蝶在看他,一直不动声色地望过来,令人背后如刺寒芒的目光。
如今也只能赌一把,赌注是玉蝶的善c他的恶。赌赢,破茧而出,赌输,万劫不复。
戏剧,现在才开始。
阿九想罢,即刻屏住呼吸,直到憋得满面通红,才轻轻拉了一下身侧奴隶的衣摆。他艰难摇头,眼角垂泪道,“我我有点不舒服,你可以扶我一下吗?”
莲山的奴仆大多是冷漠无心的木头,怎可能相助一陌生弱小的奴隶?果如所料,阿九的手马上被甩了出去。
“帮帮我我站不起来,要是大当家看见了,我会死的”他并不气垒,立马爬过去,攀住那奴隶的腿,一路拽着,借着他的身体站了起来,那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拼命掰着阿九的手。
阿九站稳脚跟,眼里厉色一闪,趁对方毫无防备,双手猝然一推。刺啦一声,那奴隶脚下不稳,朝地上翻滚去。他这一滚,细布连带着四五个奴隶同时摔倒在了地上。砰地巨响,他们摔作一团,细布也在过程中被扯断。
阿九往一侧挪了挪身体,暗暗窥视。
这些奴隶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摔倒。原本就惧怕,又瞧见程岳停住脚步回头看,更是心惊胆战。
程钦拍桌大怒,“你们做什么?”
程岳的眼色在这几人脸上飞快扫视了一周,疑惑的看向惊讶的玉蝶,终是转身走回来,眉头轻佻。
气氛压抑,被阿九推倒的那奴隶手脚不停地抖,生怕程岳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杀了,他惶恐地左右四顾,突然伸出手指,指向阿九,“是他!方才是他推的我,这家伙一定是想闹事!”
阿九浑身剧烈颤抖,脸上写满茫然无措,猛然跪倒,失声道,“不不不关奴的事啊,二当家知道的,奴奴是个胆子很小的人”
程钦没预料到阿九会在这时提起他,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不出声,懒懒斜倚在长椅上,表明了自己看戏的立场。
阿九的喊叫引起了玉蝶的注意,他虽平静淡然,眼中却浮现出担忧的神色,五指攥紧了袖口。
须臾,耳内传来闷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