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遂伏在卿羽脚边,勉力道,“都是罪臣的错,罪臣残虐公主在先,后又鬼迷心窍加害公主在后,万死也不足弥补对公主的伤害。”
昔日那高高在上对她恶言相向拳打脚踢的李大将军,留给她无数个恐惧梦靥的那个人,现在跪在她面前,口吐鲜血,遍体狼狈,忏悔着自己的罪过。
该高兴的,不是吗?谁也想不到当年在李府遭受无尽白眼和谩骂的三xiǎ一 jiě,如今翻了身,得了势,看到当年折磨自己的人像只可怜的丧家之犬跪在地上,简直大快人心!
卿羽咬住嘴唇,冷冷道:“李将军是大梁砥柱,任是皇上也不能随便就要将军死,我一个小小公主哪敢背上千古骂名?你们欠我的,我也不稀罕要回来,但至少让我知道这当中缘由,否则我这些年受的苦,岂不不明不白?!”
旁人听不懂这话,李平岳却懂,他低头凝望着地上的石砖,似在看,又似没在看,眼中缓缓现出浑浊水光,隐忍叹道:“该来的,迟早会来,罪臣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那就好。”卿羽语气平淡,却又如释重负,再没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襄岚快步跟了上去。南宫洵弯腰捡起地上那副遗落的绣图,稍稍端详,眼神微黯,有些事情,怕是要水落石出了。
过了半月,车骑将军府传来消息,李平岳旧疾复发,危在旦夕。
夏天的雨水格外多,这场雨从傍晚就开始下,至夜里,更大了些,一道闪电劈过,咔嚓一声撕开夜幕,白晃晃的光芒中,清楚可见雨注倾盆。
一辆马车在雨夜里飞驰,一路溅起雨珠无数,最后马夫一声长吁,停在高大朱门前,又是一道闪电打下来,将门匾上“车骑将军府”几个大字照得清晰。
马车上下来两个人,有些佝偻的老者举着一把大伞,伞下人影看不分明,通体黑衣,戴大斗笠,与夜雨融为一体。
两人走近门口,把守的侍卫伸手挡住,老者从袖间拿出一枚令牌,侍卫们慌忙开门放行。
大雨如注,大门再次重重关上,如同封死了一个雨夜秘密。
李平岳半躺在床上,门窗紧闭,屋子里生了炭火,随着开门声响起,疾风裹挟着骤雨从门缝卷入,将那炭火打湿了一半。
来人步履急促,边走边卸下雨具,奔至床前。
李平岳听得动静,张眼望见来人,又闭目养气,长叹一声:“你来了?”
那人一把握住他的手,但觉瘦骨冰凉,眼睛酸的厉害:“嗯,我来了。”
李平岳仍是阖着眼,将手慢慢自她手中抽离,微微摆了摆:“我没什么大碍,你又何必跑一趟?我听见外面下雨了吧,早些回去吧,免得授人以柄以后,别再来了。”
听得这话,那人再也忍不住眼泪,掩面而泣。
李平岳有些慌了,挣扎着便要起来:“你莫哭,我并非是嫌你,我都已经这样了,身子骨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有数,你来也是白来。”见她还是哭,勉力抬手要与她拭泪,“你一哭,我就不知该怎么办了,你现在是皇后,怎能再如小孩子一般随便就能哭的?”
那人将斗篷摘下,江皇后的脸映着烛火,几道泪痕很是清晰。
“你就骗我吧,我还不至于傻到这份儿上,”江皇后止不住地落泪,“我让江公公送来的药材,你动都没动,你这不是存心不想活了么?你若垮了,那我怎么办呢?你就真忍心不管我了?”
李平岳喘着叹气,声音异常平静:“你现在很好,我很放心。以前的恩怨,都让我一人了结了吧,你的路还很长,要好好的走下去。”
闻此言,江皇后转哀为怒:“到现在你还不能释怀吗?我说过多少次了,那不是我们的错,错的是萧承望c是江此君!我只恨自己当年心慈手软,没有一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