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问道:“什么死不死的?怎么回事?”
白川将白天的事讲了一遍,白胜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让我节哀,这些狗崽子们果然没安好心!害死了我儿还想拿银子堵住老子的嘴?奶奶个腿儿!”
白衫听他这样说,心头一暖,道:“爹,我这不好好的嘛!”
白胜喜道:“对对,还好老天爷长了眼!嘿嘿,不过银子既然到了我手,他们就休想再从我这拿走,明日让你娘从镇上置些酒肉来吃!”
白川道:“爹,那他们要是知道我哥没死该怎么办?”
白胜道:“管他娘的,反正不给他们,这两天你们俩就呆在屋里,哪都不许去!”
“啊?”
原来金银山以为白衫摔死,丢了魂似的跑回家,并嘱咐随从谁也不许提起此事,可终究没能瞒过金大富,金大富知道儿子闯祸后,暗自寻思要是白胜报了官,自己免不了上下打点,到时候花钱必然不少。而他素知白日鼠贪财好利,何不派管家取些银两予他,私下了了此事,以小钱保大财,岂不甚妙?
他算盘打得好,却不知白衫侥幸被路过的老妪所救,如今活得好好的。正是“铁公鸡算盘打得精,精不过老天一丢儿情。”
好不容易有了点儿荤腥,当夜白胜一家四口吃得唇香腹满,各自睡下。
寂静的夜。
白衫梦见一个淡蓝衣裙的女人,站在茫茫的白雾里,对他微笑,他也笑,他听到女人轻轻地呼唤起他的名字“衫儿,衫儿”他大声地叫“妈妈,妈妈,你在哪儿?”他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母亲的样子,可无论如何怎么也看不清,他缓缓地走近,忽然母亲转身就走,他急忙追了上去,刚拉住母亲的袖子,却发现她的袖筒空空荡荡,这时母亲转过身来,他兀的看到一个血淋淋的眼洞和一张皮肉模糊的脸,登时骇得面无人色,从梦里惊醒。
坐起身来,冷汗浸湿了衣裳,胸口剧烈起伏,心有余悸,不敢回想,看了眼旁边熟睡中的白川,呆呆地望着一地的月光,抱着膝盖默默流眼泪。
哭得乏了,把用稻草扎的枕头扶正,躺下准备睡觉,忽然面前黑影一闪,陡然间出现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惊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那人二话不说,捂住他的嘴,将他整个夹在胁下,飞奔而出,一直跑到数里外的一个林子,才将他放下。
途中白衫渐渐看清男人模样,早不再挣扎。
男人满面杂须,须间夹杂着些许枯草与残渣,眼睛浑浊黯淡,全无半分光彩。
白衫叫了声:“爹”
原来此人正是白衫生父,白胜的堂兄——白羽。
白羽道:“好儿子,最近过得怎样?”
每次白羽来的头一句话都是这样,白衫一如既往得答道:“挺好的!”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拍去尘土,塞到白衫手里,道:“这些点心,你拿去慢慢地吃!爹得走啦”说着男人用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脸,转身便走。
看着他干瘦的背影在月光下被拉成一条极长的线,白衫忍不住开口叫道:“爹!”
男人转身:“嗯?”
“您为什么不愿多陪孩儿一会儿?”白衫满心委屈,但尽量控制着情绪,使语气听起来平静如常。
白羽听他略带哀求又有些责问的口气,满怀愧疚:“孩子,不是爹不愿,而是迫不得已!”
白羽走近,抹去儿子情不自禁涌出的泪水,由于手上的残泥,在白衫脸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痕,他喝斥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轻弹泪水?快别哭了!”
“爹,我娘呢?她是不是不要我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白羽闻言浑身剧震,只见他牙关紧咬,拳头握得喀喀直响,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