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正城门,梁贤烨负手站在上面,身后跟着的是徐长平和方宁泽。依旧是此前捕获陈茂的那座主楼阁,玉宇黛瓦,连阙恢弘。
城墙上,布满了一组组黑甲禁军,绵延十数里,每一组身边堆积着油坛、粗木、滚石,这是守城战术之必要物件。其后又站立着弓箭手,以及长弩战车,箭羽、长矛,数以万计。
据守皇城,最大的优势便在于,物资充沛。只要久攻不克,城里的物资可以支撑数月之久,到时敌军兵力疲乏,粮草将断,即使等不到援兵,也能不攻自破了。
当然,这是建立在能守住的情况之下。对当下的梁贤烨来说,单单仰仗皇城二万禁军和戍京营四万官军,对抗海阳侯郭子仁的十五万大军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他把赌注压在了皇城屏障——孙文成手中,河阳居大周中心腹地,也是离皇城最近的屯兵要塞,不到半日即可来回一次,这也是为什么孙文成能救急之处。
海阳侯大军预计日落之前兵临皇城,此时皇城里的文武百官,黎明百姓,早已被梁贤烨说服,全员备战待敌。
城里自发组织的团练民兵部众,将近一万余人,他们排在为数不多的五千骑兵禁军之后,也是全副武装,随时听候太子梁贤烨的号令。
万籁俱寂,全城肃穆,所有人将性命都赌在了太子殿下身上,只要逆贼海阳侯被剿灭,大周又将恢复安宁祥和,昌平盛世,仍将继续,这也是他们真正想要拼命的念头。
历来所有臣民,只渴望繁华盛世,就算遭遇了战乱,他们也绝不答应把灾难带到下一代的身上。
梁贤烨站在城墙之上,第一次感觉,百姓的力量是多么强大。虽然他们平时过着各自的生活,安分守己,但是社稷安危在前,他们全部咬牙备战,誓死效君。
梁贤烨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古来贤君,追求仁政载民,因为这些人,是真正可以依靠,是真正值得爱护的。
以前他只是一席藩王,拥封地却无封权,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即将成为大周的一国之君,深感肩上责任重大。
身临绝巅,掌握一国之气运,若是自己不好好作为,又怎能对得起这些誓死效忠自己的臣民?
梁贤烨深深叹了一口气,虽然,这储君之位是自己一手密谋而来,但是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让大周衰败下去,甚至超越父伯皇祖。至少,要比那三皇子梁贤智强过百倍。
天下英雄,成王败寇,从踏上漫漫帝路伊始,何人不染血?又有谁不是凭权谋手段才能坐上那个位子的?
相对于那些屠戮敌手的人,梁贤烨觉得自己已经下手够轻了,他没有明面带着藩军一路杀来,是因为他不想看见生灵涂炭,人间地狱。
至于那些逆风而行之人,自己也不过是动的必要之手,比那些为了夺位而不择手段之人,他相信,自己确实是好太多了…
“太子殿下,戍京营参将袁将军到了!”一位黑甲禁军,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拱手单膝跪在地上,朝着梁贤烨禀告消息。
“让他过来吧。”梁贤烨把此前腹中深吸的一口气徐徐吐出,浅浅地,竟生产了几丝白气。
“他还来干什么?徐将军不是让他在郊外驻扎待敌,偷袭敌后吗?”方宁泽瞪着眼,一脸不解,满脸的虬髯,漆黑错乱。
“是本宫派人让他来的,现在皇城可动兵力三万,与他戍京营四万大军,即使前后夹击,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倒不如集结在一切,或许还有一战之力。”梁贤烨面色严肃地道,此前授意徐长平找袁标,让他全权处理,只是没想到,徐长平的安排不合自己的心意。
“末将失职,请殿下恕罪。”徐长平一脸愧色地半跪在地,只是这一次如此过激的反应,让梁贤烨心里有些不自在。
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