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夕阳染红了半边琉璃瓦。高耸的粉墙将府内的空间与外世隔绝。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旁的石狮瞪着铜铃般的眼紧紧盯着远方,让这个黄昏笼罩下的府邸显得一片肃然。
厅堂上首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面容端正而威严,脸上的皱纹如山间的沟壑,一览无余的暴露了岁月留下的痕迹。或许是因为长期的劳神费思,他下陷的眼眶泛着青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一双精亮的眸子却透着一股让人肃然生敬的威压。他一身华丽的紫袍十分整洁,手中端着的青釉莲花盏泛着白色的热气,溢着刚沏好的淡淡茶香。
中年男子缓缓伸手将茶盏放在一旁,转头看了眼坐在身侧的女子。那女子的样貌看起来十分年轻,一身的粉紫罗裙使她更添几分娴雅秀美。端庄秀丽的面庞上柳叶眉轻轻蹙起,双唇微抿,一双明眸盯着前方侍女怀里抱着的锦被,不发一言。
中年男子无奈叹了口气,抬眼望向厅堂中央站着的一长一幼的两个男孩。两人神色各异,大的约莫有十一二岁,身形瘦弱,有些畏手畏脚,正缩着肩捏着衣角,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小的看起来也就四五岁,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抬头望向那名女子的方向,眼中满是懵懂。
中年男子收回目光,手指在圈椅上轻叩了几下。他望向身旁的女子,沉吟片刻,沉声说道:“夫人,你也知道,这是圣上的旨意圣上一言,作为臣子的,怎敢不从?”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健,如一把良弓的弦嗡嗡的在整个厅堂中作响。身侧的女子听到他的话却并没有转头看他,仍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侍女怀里抱着的锦被,一声不吭。
中年男子见状也并没有显得不悦,只是抬手拿起一旁的青釉莲花盏递到唇边,啜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再怎么说,这毕竟是关乎一条人命,总不能当做是阿猫阿狗一般随意处置。更何况,先帝他”中年男子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言语有失,本能的用目光极敏锐的扫了眼周围,低头佯装轻咳了几声,才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萧大哥他无论如何对我们总是有恩的,于情于理这个事情都应由我来做。圣上他宅心仁厚,下此旨意已是网开一面。若今日我没有出面言语,等我百年之后,下去时又有何颜面去面对萧大哥?”中年男子见那女子仍是不哼一声,情绪变得有些微的激动,手掌一拍圈椅,继续说道:“让我对此事袖手旁观c置之不理,我做不到,也于心不忍。这件事就这样,没得商量。只要你在这府中一天,就算你再不愿意,也都要接受。”
一旁的女子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转过脸来,神情复杂的看向中年男子,目光中不知是委屈生气还是些什么其他的情绪。她美丽的脸颊紧绷着,有些涨红,双唇微微颤抖起来,手中攥着的丝帕越来越紧,连呼吸也忍不住急促起来。
“这么多年了,老爷您竟还是如此不了解我”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微微有泪光闪烁。
中年男子没有出声,只是面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
那女子深吸了口气,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手指不自觉的绞着手帕,艰难的重新开口道:“老爷您怎么想我并不重要,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也早就习惯了。老爷您说的没错,我心里确实是不痛快。但不痛快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您今日去了趟新帝的登基大典,回来后这府里便莫名多了一个人真正让我不痛快的是,我一想到老爷您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您怎能因为一时的意气,便做出如此轻率的决定?老爷您就算不为我想想,但至少也应该为禹儿和卿之想想,想想您今日因意气而做下的决定到底意味着什么?”
女子的情绪越发激动,她抬手指向一旁侍女手中的锦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