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吉祥什么的尼姑竟然就这样没了)
因为法照的缘故,四人皆得到高规格的接待,奢华之处,端不让中土那些大富大贵之家,但对此从来也没有什么感觉,云冲波愣愣的躺在床上,全没注意到墙上五色布巾缝的有多精致,更没注意到脚下所铺的毛毯有多厚多舒服。
刚才,经由屈竹的告知,云冲波知道了吉祥友与宝金刚都已告身死的事情。与吉祥友只是一面之缘,与宝金刚更是连面都没有见着,按说云冲波根本便不该有什么感觉,但事实是,他却很不好受。
追根溯源,云冲波觉得可能是与那些唐卡有关,那些风格粗旷的绘画竟有着非同一般的冲击力,使他一见之后,始终难忘,尤其是那些由战神九兄弟制造的流血与杀戮,更是印象深刻。
(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生性本来就不喜欢战斗,亦不笃信任何宗教,云冲波对这种因教门立场而生死相搏的事情实在是不能理解,而当在一路上渐渐了解到这雪域之地的情况时,就更加的没法接受。
(已经穷成这样子了,还要搞事神要人信,那至少也该让人的日子过得更好,有本事就让这儿长出粮食来啊。)
虽然美丽,但这雪域同时也是贫瘠非常,只有极少数地方能够种植粮食或是放牧牲口,更没法自行大量制造铁器和陶器,虽出产一些稀有药材,却严重缺乏绝大多数常用药草,固然传说在深山中有价值不菲的铜锡甚至是金银矿藏,但看一看那些长年被冰雪封闭的山脊,就算是云冲波,也知道运它们出来的成本还要远远高过矿物本身。
仔细想一想,云冲波觉得这片雪域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是中原诸州所“不可或缺”的,这样一来,他倒也较能理解为什么朝廷在这里没有税官,因为在这样一个地方,即使勉强,恐怕也只能收到可怜的一点数目,真还不如藏富于民,至少还可落个好名声。
檀山之地亦非膏腴,但相较此地却已好出太多,有这样的背景,云冲波其实很可以理解普通百姓在这里生存的艰难,更对他们能够凭着单纯的热忱将一栋栋华美庙宇建起而深感敬佩,亦因为这样,他对那些苯教信众更加没有好感。
(但是,那些家伙中,倒也真有高手的)
没有与吉祥友交过手,眼力也没有好到能度人深浅,但至少,云冲波知道她早在十多年前便有八级力量,亦知道那什么宝金刚更在其上,这样子去考虑,能够将他们一齐除掉,敌人的实力委实惊人,至少,那个和自己交了一次手的“郎什么丁”一定做不到。
因为想到黑暗中还有强敌隐藏,云冲波竟感到一丝跃然,这发现令他惊讶,也令他有一点苦闷。
(这,这样可不行我为什么会开始喜欢打架了呢?)
却,又想起,当日,金州,吴起镇外,那几乎咬透了嘴唇c咬碎了牙齿,却还要硬装作若无其事时,在心底,许下的誓言。
那因苦涩而生的决心,立刻又将云冲波的胸膛鼓动,尽管时隔了许久,尽管今日已远远强过当时,但,云冲波却仍能清楚记起那时的每个细节,记起自己当时的无力感和屈辱感。
于是又想起之后,想起发生在宜禾的那些事情,想起自己是怎样去努力的保护那座城,想起马伏波是怎样与自己重逢又很快离去,想起那时的悲伤,想起那时的沮丧。
也想起,自己是怎样从沮丧中醒转,想起自己是怎样发愤,和坚定了让自己走到今天这里的决心。
(小音,还有玉清真人,其实应该谢谢你们的)
想起那个温柔而又乖巧的小音,云冲波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不觉又想到:“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有没有找到她的家人”又想到:“很久没见闻霜了,她现在一个人在南边,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