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苏慕瑾从房里的小冰箱里拿出一支可乐，玻璃装的，盖子是铁的，需要用开器撬开，很老的包装了。

    他开了可乐，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夕阳西下，橙huáng sè的阳光打在他白色的衬衣上。他仰着往嘴里灌了一口可乐，喉结上下滚了滚，一可乐，去了三分之一。

    然后，他看着子发呆。

    21年前，他第一次喝这种装可乐的时候，林语晴也在身边。

    他们上的是附近的小学，每天林语晴带着他早早起床去学校，故意绕了远路从商业街那边走，为的是捡路边的子。

    商业街晚上很热闹，第二天一早很多饮料，塑料的汽水，铝制的易拉罐，还有铁的饮料罐，这些都可以卖钱。

    林语晴告诉他，“这种塑料，按斤卖，3毛钱一斤，这种铁的，八毛一斤，这个易拉罐最贵了，两个可以卖一毛钱。”

    在学校附近的一个草丛里，是林语晴的秘密基地，她把上学路上捡来的子都藏在那里，一大包，黑色袋子的，放学的时候再背着去卖了。

    每天总能赚一两块钱。

    那天是周末，他们两去附近的公园捡了不少子，整整两大袋。出了废品回收站，她把手上刚卖子换来的钱放在手上数了数，有三块六毛钱，她很高兴，说：“我们今天喝汽水吧。”

    她拉着他去了小卖部，站在跟他们差不多高的货柜前，把一张皱皱的一块钱递了出去，才7岁的林语晴指着比人还高的冰箱说：“老板，我要一那个黑色的汽水。”

    老板从冰箱里手脚麻利地拿出一支可乐，握着开器随意撬了一下，便开了，林语晴伸出小手接过，指着一个装管子的铁罐子，“我还要两根管子。”

    老板不耐烦，“一汽水配一根管子，配两根都亏了。”

    林语晴想了想，“那就一根吧。”

    他们两捧着汽水，走到附近一棵榕树的水泥墩上坐下，林语晴把手里还冰着的可乐伸到他面前，“来，你喝第一口。”

    他张嘴咬住吸管，浅浅地吸了一小口。

    林语晴说：“你都没喝到呢，再喝一口。”

    他说：“你喝吧。”

    “那我喝一口，你再喝，钱是我们一起赚的，每人一半才公平。”她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睛，咂了咂嘴，“原来，这个是辣的呀。”

    “你不喜欢吗？”他问。

    “不是。”林语晴舔了舔嘴巴，虽然喝下去有点辣辣的，但是还挺甜的，“还挺好喝的，哈哈”

    那是她第一次喝可乐。

    她还说：“我们要定一个目标，要是下次能卖4块钱，我们就买一这个汽水喝。”

    后来，苏慕瑾房里的小冰箱里，放的都是玻璃装的可乐。在过去，这种装可乐还能随处买到，后来渐渐减少了，他要特意去pi fā市场找才能看到。

    他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坚持是为了什么，就只是养成了一种习惯，慢慢地，成了一种信仰。

    ——

    林语晴忐忑了很久，还是决定敲苏慕瑾的房门。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被对方甩冷脸。

    门开了，他看到门后的苏慕瑾，脸色没什么不对，依旧是一副高冷的模样，“那个啥，刚才在电梯里，没灯，太黑了，我啥也没看到”

    她想，苏慕瑾那个狼狈的样子被她看到了，一定觉得丢脸，他的自尊心那么强，可能以后都觉得没脸见人了。

    所以，她特意解释了。

    苏慕瑾微微挑起眉，“看到了又怎样？”

    看他的反应，似乎并没觉得没脸见人，林语晴干干一笑，“呵呵也没怎样。”瞥到他手上的可乐，她有点惊讶，“呀，原来这种玻璃装的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