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觉得自己不会在这世间停留太长时间,除了苏家这些人,她并不打算和其他人过多纠缠。
这一晚再次醒来时,她同以往一样斗篷加身,不过却不打算再站在窗前看夜景,而是去了书房。
点亮了灯火的桌案前,她看着那厚厚一叠经文,拿出墨条慢慢的研磨,眼前是洁白宣纸,呼吸间是清雅墨香,原本因为梦中之事有些低落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她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清楚,现在是百年之后,曾经的故旧好友均已不在。
那些在百年前同她有所交集的人们早已长眠低下,对于自己死后的事情,她几乎一无所知。
不论是陈琰之,还是岑静怡,还有她放不下的那些孩子们,这大宁朝到如今立国已过百年,而她的一切还停留在死去那年,于过去,她是故人,于现在,她是陌客。
无论哪一处,她的存在似乎都有些尴尬与多余,所以,当时就彻底沉眠于地下多好,不会像现在这样有诸多烦恼。
活着,总是会有无数心事,她已经过了太多年被心魔缠身的日子,没想到到现在也还未解脱。
“所以,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笔尖吸满了浓墨,化为端正秀雅的经文字迹,“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福德亦复如是,不可思量,须菩提,菩萨但应如所教住。”
轻声细念中,她的思绪回到了皇城内宫,如果她真的想要探究过去,明了自己走后发生的一切,那么内宫藏书阁那里势必要去一次。
皇家所修史书均存放于藏书阁中,不是民间口耳相传的奇趣言谈奇闻异事,也不是权贵之家隐隐约约的内宫秘闻,而是真正被记载于纸张之上的历史。
纵谈史官所作可能并非全部属实,有文过饰非之嫌,但对她而言,那是了解那些过去最有价值的资料了。
在她身边,有能力帮助她做到这些的,无非只有那位崇王殿下,她或许需要借助他的力量达成这个心愿。
心下有了定论之后,苏灵玉凝眉肃目,更加认真的书写经文。
烛光掩映中,少女单薄的身影投在了木窗之上,玉子烺站在书房前的那棵杨树下,笑着站了许久。
夜风吹来,身边树叶哗哗作响,或枯黄或翠绿的叶子缓缓飘落下来,落在他肩膀。
他掌心握着那精致的流苏耳坠,许久未动。
原本他是打算借着这耳环同她说上几句话的,毕竟每次见到,她总是平静又冷淡,虽说神色并不难看,但于他而言,那始终不是他所期望的态度。
不过,在看到现在这幅情景后,他彻底熄了打扰她的心思,如此长夜里,他站在她窗前,以一种更加沉默的姿态陪着她看着她,似乎也是不错的体验。
就像很久之前,他如此这般做过无数次,安静的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发现他的存在,对他微微一笑,似乎,就足够满足。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长夜之中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来到她窗前,等着那可能或不可能被打开的花窗,等着可能有或不可能有的相见,等着那一息之间的视线交汇,等着看到她安好。
果然,自从他入了那个尘封的密室之后,现在是越来越奇怪了,当然,或许也和耀京这个地方有关。
想起那记载在丝帛之上的家训,玉子烺无奈一笑,捻起肩膀落叶,轻轻扔了出去。
等苏灵玉写了半个时辰终于再度有睡意时,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书房,不过看着那被放在廊下显眼位置的木盒,她对求助那位神出鬼没的崇王殿下不免有些抗拒。
于心而言,那实在是一个麻烦的人物,她并不想打交道,但时至今日,恐怕没有办法。
她捡起小木盒打开,盒中放着一对格外精美的宝石流苏耳环,月光下,可以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