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映心院。
看着远处天际被云彩遮住的太阳,苏老夫人淡淡叹了口气,“了悟大师所说的玲玉十六岁的这场劫难,现在看来是解了。”
苏远衡虽说从前总有些怀疑,但近些日子经此一事,心里已相信了七八分,口气不如从前那么强硬,“是孩儿不孝,一直以来劳母亲挂心了。”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做母亲的对儿女的心,无不如此,”苏老夫人看了双鬓已有白发的儿子,无奈摇头,“你如今身边没个贴心的人,就算是为了阿芜,我也得多费些心,总归,家里就这么一个姑娘,从小看到大,不为她为谁呢。”
想起早逝的爱妻,苏远衡沉默,见儿子这副模样,苏老夫人也不再多说,带着人回了自己院子。
秋日凉风骤起,略过或黄或绿树木枝叶,留下沙沙响声,苏远衡站了许久,终究是满含惆怅的叹息一声,回了书房处理公务。
苏灵玉夜半醒来之时,外面银色满月高挂天空,纯净清冷的月光洒落一室银辉,徒留淡淡凉意。
外间墨雪守夜,正是睡意正浓时,身子一点一点的似倒非倒,苏灵玉看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叫醒她的打算。
夜半时分若是被她叫醒,又是一番忙碌,难得她想清静,就这样也好。
裹好防风御寒的狐毛斗篷,苏灵玉轻手轻脚的去了外间,站在被银白月光沁染的窗前,她轻轻舒了口气。
月光如流水般笼罩视线所及之处,这座苏玲玉从小长到大的宁国公府,对于苏灵玉而言大体也是熟悉的。
纵然百年过去,许多地方变了模样,但终究,还是临阳苏家的形。
当年重修这座宅子时,她只想着睹物思人,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重新住回这里。
虽然她同那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苏玲玉许多地方大为不同,但是,有一点,她们是相似的,在这个府里,曾经留下了太多令人欢喜的回忆。
当年的苏灵玉,母亲早亡,从小跟在祖父与父亲身边长大,备受家中众人宠爱,或许是因为苏家那一代嫡支仅有她一个女孩儿,她的兄长与诸多堂兄堂弟们在她面前也是极尽宠爱之能事。
正是因为曾经的她太过幸福,所以当一切被毁灭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痛那么恨。
至于苏玲玉这个小姑娘,和她一样母亲早逝,但同样身边有祖母与父亲疼爱,虽说和那个庶出的兄长并不亲近,但在国公府里,她得到的疼爱与宠溺都是独一份儿的。
若非她母亲育子艰难,过门多年家中仍无一儿半女,只怕苏父也是不肯纳妾开枝散叶的。
但到底,她的出生带走了母亲的性命,也让父亲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或许也是因此,苏父纵然疼爱她,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有些淡淡的,平日里相处总有几分不自在。
在小姑娘的记忆里,这座偌大的宁国公府其实格外安静,也无怪乎她总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实在是这家里太清冷了些。
当年闻名江南的江东苏氏,谁能料想到百年后人口凋零若此,除了宁国公府的这一支,只有临阳老家那里还有些不甚亲近的族人,念及此,苏灵玉心里更难受了些。
现在的苏家现状,实在是让她不太好受。
纵然她不曾想过让后人如何光耀门楣,但门庭冷落至此也是让人心酸。
若非宁国公这个爵位是当年成康帝大方赐下,言及非谋逆大罪,否则不可收回也不可降等袭爵,如今的苏家还不知是个什么落魄模样。
但就算如此,在如今的耀京权贵圈子里,宁国公的门楣也算不上高,否则一个所谓的淮安侯世子与六品翰林侍读之女还不敢如此戏弄国公府嫡xiǎ一 jiě。
仅仅只是稍稍往深里想了些,苏灵玉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