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日,天寒地冻时。眼见大年还有三五日就要到,街上采买的人更多了,互相走动的人家也多了。
方信这一日早起,吃了早饭就从家里出来,带了仆人,赶了装满吃用之物的马车奔去了武侯府。
路上行人,摩肩接踵,倒是比往日难行许多。他也不心急,索性掀开窗帘看看热闹。左右如今丁家的宅院已经建好了,他的差事忙完,银矿和泉州那里都不用他惦记,到时清闲至极。
不过,过了年还是要寻些有趣的差事做,否则等儿子长大,总不能整日看着爹爹“游手好闲”吧。
想起家里的胖儿子,他心里就忍不住化成了一汪蜜,甜的腻人。盘算着回来时候,下车溜达一会儿,给儿子寻些好玩的小玩意儿。
他正盘算着,就听不远处有人喊道,“方兄,你这是去哪儿?”
方信闻声扭头一看,却发现七八步开外站了主仆三个,主子穿了锦缎长袍,玉带缠腰,一双丹凤眼斜挑,笑得魅惑。两个奴仆是一老一少,都是青衣小帽,看着利落精干。
他楞了一下,转而笑着招呼道,“秦贤弟,真是许久未见。怎么没到我府里去坐坐,还以为你离开京都了?”
秦睿带着秦全和老鱼一起上前,随便拱拱手就算行礼了,末了笑道,“方兄这是埋怨我不曾上门了?今日这不就来了嘛!”
说罢,他指了指秦全手里的油纸包,“李记的酱骨头,刚出锅的。再找两坛好酒,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方信本就是个不喜欢被规矩束缚的人,秦睿这般随意敷衍行礼,别人看了许是要恼怒,偏偏方信就觉得喜欢。倒是真想同他喝酒论诗,可惜,今日还有正事。
“今日不巧,我要去趟儿武侯府,送些年礼。不如秦贤弟找家酒楼坐会儿,我从武侯府出来就去寻你。”
“武侯府?”秦睿丹凤眼一亮,问道,“可是战无不胜,庇佑东昊百年的武侯府。我自小就听说过不下千百次了,倒是一次没去过。若是不犯什么忌讳,方兄带我去去开开眼界吧。待得回来一同再去喝酒,如何?”
方信迟疑了那么一瞬,但想想公治明一家已经进宫,武侯府里只剩了一些老人孩子,倒没什么怕人家刺探的。更何况,秦睿的事,他也算知道的很清楚。一个自小到大被喂毒药,即便如今许是都被大越追杀的落魄王爷,想必也不会藏了祸心。
于是就点头道,“那好,一起去,然后再好好喝几杯。最近为兄写了几首好诗,就等贤弟品评一二。”
“哈哈,兄长的诗太酸。倒是我也写了几首,一会儿同兄长比比。”秦睿一边斗着嘴一边上了马车,马车继续踢踢踏踏奔向武侯府了,车辕上坐着两个方家的管事,车后跟着老鱼和秦全两个。
方家其实同武侯府离得很近,但方信一来想要透口气,二来武侯府的大门关了,平日轻易不开,马车要从东侧门进,所以就绕了一大圈,也被秦睿堵个正着。
武侯府的东侧门,挨近后罩房,男女老少几乎尽皆住在这里,所以,门后很是热闹。守门的人一见车上下来的是方信,就欢喜的高升报信儿。
说起来,方信同公治明自小一起长大,相处的同亲兄弟一般,他又同父亲有心结,同大母不亲近,所以,可以说武侯府是他的半个家。若不然,也不会亲自过来送年礼。
很快,就有几个老仆人笑呵呵迎了出来。其余人则七手八脚往门里搬东西,几个半大小子围着方信闹着要红包,被方信一个个拍到一旁。末了把秦全手里的酱骨头抢来,借花献佛,总算得了清净。
秦睿站在一旁,眼里都是羡慕。说起来,也是可怜。天下之大,怎么没有一个地方会如此热情欢喜的等着他赶去。不,原本有了,丁家。可惜,如今伯爵府建得再豪华大气,也不如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