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魏老爷子见到徒儿却是大吃一惊,待得看到趴在徒儿背上的徒孙,更是恼得一跳三尺高。
“安哥儿这么小,怎么带他过来?”
老爷子眼见最宠爱的小徒孙儿不知是饿了还是受了什么委屈,两只大眼睛哭得通红,心疼的就想要立刻把他抱在怀里,可惜伸手时候却发现自己满手血污,于是气得狠狠剜了徒儿一眼。
丁薇也是累得走路都要打晃,乍然想起先前儿子哭过两次,但是她忙着救死扶伤,一直没空理会。这会儿师傅发了火,就赶紧把儿子解了下来。
魏老爷子把双手用力在衣衫上擦抹两下,末了赶紧把徒孙儿接了过去,探手一摸就骂道,“安哥儿都尿了,你到底怎么照料孩子的?”
丁薇摸了一遍湿漉漉的后背,不必说定然是儿子憋不住尿,就给她洗棉袄了。但这会儿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只能苦笑道,“师傅,这都是小事。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吧,那些断手断脚的伤兵,即便抹了金疮药,缠了绷带也不成,还是有血渗出来,拖得久了,怕是要失血而亡。”
魏老爷子也是皱了眉头,想起那些城里寻来的“帮手”,恨得破口大骂,“城里的郎中就是一群废物,一见血就吐得跟婆娘似的。什么忙帮不上,就会添乱!”
丁薇也是叹气,想了想就低声道,“师傅,不如用。。。炮烙吧?”
关于炮烙之法,先前丁薇也同老爷子说起过,但师徒两人一致认为这个方法虽然止血有奇效,但实在太过残忍,痛楚也远非常人能忍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
如今丁薇亲口说出来,老爷子也沉默了,末了扭头看看哀声阵阵的伤兵们,到底还是点头道,“先问问这些小子,若是想要活命就只能如此了。另外再多备一些麻痹药粉,省得他们遭太多罪。”
“好,我给师傅打下手。”丁薇说罢,望望一脸委屈,还在哽咽不停的儿子,就吩咐云影道,“安哥儿怕是饿了,车上有点心,带他去垫垫肚子。”
老话说,小孩子魂魄弱,最好少沾染血腥。云影也不愿小主子多看这些血腥之事,闻声立刻抱了他就走出去了。
倒是安哥儿虽然生气娘亲一整日不放他下地玩耍,但这会儿要离开又有些不愿意,伸着小手喊娘喊个不停。
丁薇硬着心肠就当做没听到,冬日天寒,炭盆到处都不缺,很快一根方头儿长尾巴的老铁就烧红了。
丁薇挑拣了半晌,就选定了一个十岁的后生,许是对敌的时候力气不济,他被砍去左手和一截手腕,这会儿绷带上正往外滴答着血滴,显见是止血不成功。
丁薇蹲下身,望着他的眼睛,温声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啊?”
这后生方才痛得一直半昏迷,哪里想到自己马上要被烧红的烙铁烫熟胳膊啊,这会儿眼见丁薇笑得亲切,不自觉就想到了家里性情温柔的长姐,于是支撑起身体,勉强应道,“这位大姐好,我叫李二蛋,老家是内川的。”
“内川是个好地方啊,我听说那里山清水秀,出产丰富。二蛋兄弟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提起家乡,李二蛋明显神色好了许多,“我家里还有爹娘,一个姐姐出家了,还有一个弟弟。”
“那二蛋兄弟可的早点好起来,家里老娘怕是每日都盼你回去呢。”
“我娘说让我好好跟着将军打仗,等日子太平了,我就回家娶个媳妇,传宗接代。”李二蛋说到这里有些红了脸,但低头瞧见自己血淋淋的胳膊,脸色却是瞬间变得惨白一片。
他也不是傻子,胳膊上流血不止半日了,头上也一阵阵犯晕,好似随时都要睡过去。怎么想都怕是不妙,兴许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娘若是知道我死在外边了,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