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底处涌着数不尽的暗流与阴鸷。
不像展昭……
是了,展昭。
红鸾忽然恍惚起来。
展昭的眼睛永远是那么澄澈而清亮,就算是在这样凄风冷雨的夜里,他也是那样的温暖,只消看你一眼,心中的河冰都会消融……
手上一颤,琴音已乱。
温孤苇余蓦地睁开眼睛,目光中尽是森冷之意。
周身渐渐泛起寒意,似乎直刺骨髓,红鸾的脑中一片空白。
恍惚中,温孤苇余的手已经抚摩上她的发,顺着她的面庞,直至脖颈。
“你在想什么?”
“没……没有。”红鸾微颤的声音几不可闻。
温孤苇余微微一笑,手上忽地用力,已将红鸾整个带至怀中。
红鸾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瑟缩着,却又不敢挣扎。
温孤苇余慢慢凑近红鸾的耳边,低声耳语道:“我要你明白,你只是一个精怪……瀛洲不会在意精怪的生死,端木翠驭使的精怪全部被我打散了魂魄,你若想灰飞烟灭……”
红鸾嗫嚅:“上仙这么做,若被瀛洲知道……”
温孤苇余冷笑:“他们怎么会知道?你想去报信吗?”
红鸾瑟缩了一下:“没有,我不敢。”
“不敢就最好了,最好也不要三心二意。”
“我明白。”
“你明白?”温孤苇余讥诮一笑,伸手勾起红鸾的下巴,“你明白什么?”
“我不会违逆门主的意思,门主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温孤苇余似乎并不相信,“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
“是。”
“不会违抗?”
“不会。”
温孤苇余讳莫如深地一笑,手指滑入她衣衫之内:“若我要你陪我呢?”
红鸾颤声道:“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温孤苇余的眼底露出悲哀的神色来,慢慢站起身道:“你跟了端木翠这么久,竟连她一分的性子都没有学到。”
低头看着红鸾,眼中忽然现出煞气,抬起脚来,重重踢向红鸾的心窝。
红鸾尚未回过神来,只觉心口巨痛,整个人飞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之上又滚落地下,一时间四肢百骸巨痛难当。
勉力抬头时,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温孤苇余的面目,就听他冷冷道:“你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精怪,你有什么资格来侍候我?”
影影绰绰中,她看到温孤苇余重又在案前坐下,十指轻拂,一曲《竹溪曲》宛若行云流水,迤逦跃然弦上。
其实这首曲子,红鸾早已弹得很熟。
因为,端木翠曾经教过她弹。
温孤苇余自然是弹得很好的,只是还不及端木翠。
刚过端木桥,篱笆门已然自行吱呀一声开了。
展昭在门前立了许久,端木草庐内漆黑一片,那些个灯烛什物怕是都已睡了,还是莫要惊动它们的好。
端木草庐废弃之后,曾有流浪汉夜半入宿,上半夜还好,睡到下半夜时,忽听嘈杂声大振,睁眼看时,险些吓得半死,连滚带爬,逃出端木草庐。
事后说起,仍是惊魂未定,道:“你是不见当时情景,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亮满了灯火,有个豁了口的青花瓷碗领头,带着一队碟儿碗儿在后头撵我。灶房里不知怎地飞出一把刀来,追着我就砍,若不是我逃得快,这条小命就赔在那儿了……”
一传十十传百,从此无人敢犯端木草庐。
展昭微笑,心中又止不住酸楚,正想悄然离开,忽地发现不高的院墙之上,青花碗抱膝睡得正酣。也不知它在那儿睡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