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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陈的青石板道被雨洗得发亮,一盏又一盏老旧蒙尘的红灯笼,一个又一个屋檐地挂过去,整条巷子氤氲着黯淡的晕红的光。

    尽头处,高高院墙的宅子,黑漆铜兽首门环,门楣处横亘着题有细花流字样的牌匾,还有檐下高悬的两盏红底灯笼,比巷道旁挂着的灯笼要分外亮些,亮得灼人的眼。

    展昭止住了脚步。

    他并不常来这里,确切地说,他踏足晋侯巷的次数屈指可数。

    部分是因为温孤苇余性情乖僻为人刻薄。

    而更深的原因却是……

    晋侯巷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华丽张扬的牌匾、黑漆锃亮的门扇、恣意高悬的灯笼,还是低首触及的青石板道,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细花流的端木翠时代已经过去了。

    而今执细花流牛耳的,是温孤苇余公子。

    端木翠走后三个月,沉寂许久的细花流重现影踪。

    那一日,拜帖送至开封府,署名处是“温孤苇余”。

    展昭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春水融冰,大地行将回暖的日子,开封府诸人都已换上了春日夹衣,可是从马车上下来的温孤苇余,却依然着初冬狐毛轻裘,披紫金大氅,俨然一副春日不胜寒的架势。

    瀛洲来的人,都这么怕冷吗?

    温孤苇余的身量与展昭相差无几,因此上,当他渐行渐近,目光直视处,正是展昭的眼睛。

    事实上,步下马车的那一刻开始,温孤苇余的目光,就一直胶着于展昭身上。

    这并不是友好的目光,带三分轻蔑,三分讥诮,三分敌意,一分冷笑。

    擦肩而过时,展昭听到温孤苇余叹息般的低语:“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谁不过尔尔?是展昭,还是开封府?

    展昭忍不住回头。

    温孤苇余却没有回头,他的心底膨胀着某种阴冷而又玩味的满足,他的背挺得笔直,相信展昭会从他倨傲的背影之中读出不加掩饰的蔑视和敌意。

    这蔑视和敌意,来得并不汹涌,但却如同悄无声息蔓延而入的阴影,不知不觉间,罩去了开封府惯有的清明日光。

    应包大人所嘱,公孙策特意泡上了御赐的龙凤石乳茶。《事物纪原》载:“龙凤石乳茶,宋朝太宗皇帝令造,江左乃由研膏茶供御,即龙茶之品也。”

    以御赐乳茶待客,足见心意隆盛。

    茶碗捧到近前,袅袅茶雾携着香气。

    “谢了。”温孤苇余并不伸手来接。

    自进屋开始,温孤苇余的目光就再清楚不过地透出疏离冷漠。他似乎太过吝啬自己的目光,不愿意在任何人身上做片刻停留,好比一个人爱惜自己的白衣,不愿纤尘污洁素——目光在面前的任何事物上停留,都会弄脏了。

    弄脏了?公孙策摇摇头,暗笑自己想得荒诞:也许温孤公子天生性子清冷吧。

    躬身正要放下茶碗,耳边传来温孤苇余淡淡的声音:“我从来不喝人间的茶。”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书房中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公孙策的身子一僵,捧在手中的茶碗似乎一下子成了烫手的山芋:是放下还是不放下?

    包拯有些微的错愕,眼底的不悦一掠而过;展昭双唇紧抿,不发一言。

    “人间凡品,自不能与瀛洲仙品比肩,上仙不习惯也是有的。”公孙策很快便恢复了惯常的沉稳机变,轻轻将茶碗搁在桌上。

    碗底触及桌面,发出轻微的磕碰之声。

    这磕碰之声似乎吸引了温孤苇余的注意,他饶有兴味地看向茶碗,伸手拈起茶盖,拿茶盖一下下触叩杯沿。屋内异样安静,触叩之声听来分外刺耳。

    温孤苇余终于开口了。

    “此趟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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