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前辈我的弟子还有大理太子他们呢?”
张老头淡淡道:“恕老朽不知,方才忙着救夫人,老朽也同其他人失散了。”
我抚着旧伤口,失望地看着他,他却用那一只老眼犀利地看着我。
我不喜欢他的目光,不由垂下眸,轻道:“多谢前辈搭救。”
他并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为我敷额头,只是站起身到那巨石的小水潭处绞了绞手巾,然后坐在我身边。
不远处躺着那把金光灿烂的真武侯,我心中一动,莫非此人能在黑暗中视物,竟然连真武侯也带出来了。
两人一片沉默,唯有岩缝间滴滴答答的水流声,滴穿人心。
我在心中盘算着他会将我怎么样?也许他在等原非白的手令。那个撒鲁尔既然这样挑动原家暗人,想必会将我还活着的消息传遍天下,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会放过我这几年都在段月容的羽翼之下生活。
我的喉间又有甜腥回逆,微用力咳嗽,胸口更钻心地疼起来,忍不住低吟出声。
张老头听到动静,飞奔回来,急道:“可是旧伤疼痛难忍?”
我淡笑道:“老毛病了,不要紧的,再怎么疼,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忽然想起那次在钱园分别前,原非白发病的样子,不由低声问道:“你家三爷,他c他身体可好?”
“夫人放心,我家三爷一切安好。”张老头那只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前辈跟着三爷多久了?”
“很久了。”他的声音十分平静。
“前辈可是青王?东营暗人的新首领?”
“正是。”他微微垂眸,长睫如画扇轻展,远远望去,竟然秀丽动人。
我心中暗讶,慢慢道:“木槿在弓月城多谢前辈多次搭救,感激不尽。”
他在那里应酬了几句,我们又陷入了沉默,唯有水声滴滴答答,洒在人的心间。
“这两年东营的兄弟们,跟着三爷吃了很多苦吧?”伤痛微平,我轻抚着伤口,轻轻道:“鬼爷说过,原家暗人向来是主人败,暗人死,如何也不能逃。三爷在地宫之时,很多东营的兄弟遭了难,前辈也吃了很多苦吧?”
张老头抬头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却不作回答。
又是一阵沉默,我望着他的侧影,轻声道:“前辈是在等三爷的谕令还是侯爷的密令?”
他微诧地看了我一眼,“夫人何意?”
“前辈是在等上边处置我的口谕或是手诏吧?毕竟,死去的花西夫人是个贞洁烈妇,活着的花木槿却是身败名裂的君莫问,我活着回到三爷的身边有何好处?”我对他浅笑着,“当年,侯爷不正是为了让我守贞才对我下了格杀令吗?”
我忍痛一手撑地稍稍坐直了身子,他的一只眼紧紧盯着我,似要将我击穿一般,我避过他的目光,看着火把静静地说道:“这火把快燃尽了,前辈可用那深潭里的原油再续燃。只是您若不抓紧时间联系您失散的东营兄弟,早日见到三爷,只怕撒鲁尔真的会散布那些流言了。”
张老头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看了我许久,缓声道:“那夫人呢?”
我飘忽一笑,“我大限将至,不如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没想到张老头放声大笑起来,把我给唬了一大跳,然后他又忽地收了笑容,沉着脸向我微倾身,灼灼地瞪着我。
“夫人,”他的嘴角似是咧开了一丝弧度,“您真是怕三爷或是侯爷对你下格杀令吗?”他的身上散发着一阵可怕的压迫感,“抑或,你是在等段太子的接应?”
却听他一声冷冷的嗤笑,“夫人认为方才黑暗之中,齐放和你那毛头弟子为暗宫高手所截,段月容为青媚相拦,可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