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睡了十几年的床上，这么害怕还是头一回。我怕阿婆已经出事了 , 这个陪伴我快二十年的老太太如果说没就没了，我该怎么办？

    我跳下床那会儿功夫 , 风吹得我湿透的后背阴森森的凉 , 我转过头没看见什么古怪的。我衣服都来不及裹 , 挂上拖鞋小跑到阿婆屋前拍门，月光照在晃荡荡的门上，阿婆却一直没应声。

    我越拍越惶恐 , 干脆抬脚踹开了房门，刚往房里看一眼 , 差点吓晕过去。

    阿婆端坐在房门正对的木椅子上，手轻放在两根并拢的膝盖上，她咧开大红唇笑着问我，“小梦来啦？”

    我害怕阿婆死了 , 可现在一看阿婆没死还好端端的 , 凉意更从我脚底心冒到头顶 , 阿婆这会儿像没事人一般坐在这 , 身上却是挂着一身大红嫁袍，手上耳朵上的金饰闪闪发亮。

    “阿婆你别吓我，你穿这身衣裳干什么！”

    阿婆微微压下眼皮，露出的半边瞳孔显着妖娆的媚 , 我怕得一动也不敢动。阿婆敛着手，在灰白的脸上点来点去，神情骨子里见不到一点阿婆往常的朴素样子。

    “你不是阿婆，你是谁？！”

    我算看明白了 , 阿婆身上散出的死人香可能是因为她被鬼上了身。一开始我没往这方面想 , 是不信会发生这种事 , 阿婆再丢了吃饭的手艺，也不应该被鬼上了自己身，难道还是阿婆故意的不成。

    “你看我现在，不美吗？”阿婆不知道从衣服哪个兜里摸出一张白手帕 , 捂着半张脸笑出渗人的音调，说罢它突然站起来，红布鞋踩在水泥地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它用了一秒钟功夫就靠近了我，抬起手轻轻点两下我的脸 , “我不是你阿婆 , 我是你。”

    是我？！她怎么可能是我呢！

    “我是十七年前你阿婆害死的人之一，又被你阿婆挖走了血肉喂给你吃。你这张脸 , 有我的一部分，你猜是哪里 , 是眼睛，还是这张嘴。”

    它冰凉的手指停在我脸上一会儿功夫 , 又抬起些许碰到我眼睛 , 我完全愣住了，死撑着眼皮没合上，任由它手指戳进我眼皮里，我被吓得麻木到一点痛都没感觉到，它手指头戳在我脸皮上滑动到嘴唇上，“你吃着死人肉活了快十八年。而我们也死了快十八年。这仇，今天终于可以报了。”

    “什么死人肉，什么阿婆害人，我统统不信。阿婆在我心中一直都是良善之人 , 我从小到大更没吃过什么死人肉。”这鬼占了我阿婆的身子，还胡言乱语了一通 , 我要是连自己最亲的阿婆都不信却信了它 , 那不是闹大笑话了吗。

    “你没吃？”阿婆的眼神狰狞了 , “你若没吃进去死人肉也活不到现在 , 你身体的每滴血每块肉都是吃死人肉长起来的。现在你入了血引，因你而死的魂会一个一个报仇来了，怕吗？”

    我打掉它碰着我脸的手，发现我自己的身体已经抖得太厉害了 , 她看在眼里，发出轻蔑的大笑声。我故意笑得比她还大声 , 不就是笑而已，谁不会似的。

    “这种话谁都能编的出来，你要是真因为我而死 , 那你来找我索命 , 欺负我阿婆算什么。我欠你多少你就从我身上拿走多少 , 要是我不欠你 , 你现在不滚，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上了阿婆身的鬼脸都被我气歪了，她抬起一双手锁住我喉咙，大红指甲突然一直不停伸长 , 几根指甲长了无数倍，都快割破皮肤嵌进我脖子肉里，疼得我嘶哑咧嘴。

    “既然你要还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痛得汗滚珠一样从我额头上往下掉 , 我答应还她肉或者血 , 她不从我身上割肉喝血 , 怎么还想直接要我命了。

    以前是秦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