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刮起了风,田旁的芦苇荡在风中沙沙作响。
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 , 太阳渐渐西斜 , 远处河里的鸭子在“呱呱”叫着摇着屁股朝着自家屋里走去 , 山坡上的水牛不时的哞叫两声,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在田梗间嘻闹……
村子里一片宁和。
张皓一脸严肃地看着伍平川 , 内心有千百疑惑,嘴唇噏动了几下,最终也没能开口说话。
在芦苇荡的另外一边 , 张皓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张德勇和姚兰正站在一起 , 晚风吹在二人的衣服上,猎猎作响,与芦苇荡的“沙沙”声夹在一起 , 倒也不会被张皓发现。
“路我们已经铺到这里了 , 现在就是皓子做决定的时候了 , 如果他真不愿意跟着川哥学医 , 那我们就真的只能离开这里,另谋生路了。”张德勇眺望着远方的绵延的山脉,眼睛里面充满了一种悠久历史的苍桑感。
姚兰看了丈夫一眼 , 眸子里面有着一丝的幽怨,道:“你真的还是想让皓子再走我们以前走过的路。我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们这样做真的很不妥 , 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 , 都说这辈子都不要回到那个地方 , 你为什么要把皓子推出去呢?勇哥,我们还是做我们平静的日子吧,不再去管那些事情,这样不好吗?我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 真的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张德勇摇头感概道,“我们已经把周建军彻底得罪了 , 我们现在几乎得罪了大半个张家湾 , 你觉得我们还有退路可选吗?当初我们俩沦到这一步,难道是你我想的么?我们是被他们逼成这样的,我和川哥在一起喝了这么多次酒,他多次提醒我 , 让我东山在起 , 再杀回去 , 夺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可是……我实在是没能鼓起勇气。如今川哥病情加重,留给他的时日已经不多 , 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川哥再那般苦口婆心的规劝我,我要再不答应他,我真的就没脸再见他了。兰妹,你相信我,相信我们家的皓子,他比你我都要优秀,他一定会替我们拿回本就属于我们,哦不,本就属于他的东西的。他明明可以高高在上 , 为什么要在这个穷山沟沟里任人宰割,受人欺负?”
姚兰看着神情愈发亢奋的丈夫,他捏了捏丈夫的那粗糙的手掌 , 感概道:“自从你断腿后 , 我就觉得你那本来就已经沉寂的心又复燃了 , 我知道你的腿肯定和他们有一定的关联 , 我也很气愤他们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情,唉,不说那么多了 , 勇哥,我支持你!不管怎么样 , 我都支持你,就算天塌下来了,我也愿意和你一起扛!”
张德勇伸手搂着妻子那消瘦的肩膀,神情伤感 , 往事如烟 , 历历在目。
“希望皓子不要让我们失望吧。”
张德勇感概道。
……
伍平川看着张皓怔怔端详了自己半晌 , 笑问道:“怎么?不愿意么?我可告诉你啊 , 我的医术历代单传,我师傅告诉我必须过了六十岁才能收徒,并且传男不传女 , 思想端正,天资聪慧,差一点儿就不能收为衣钵传人!其实我已经观察你五年了 , 你小子极合老头子的胃口 , 各方面也都比较优异 , 所以今天我才特意地跟你说的。”
张皓看着伍平川就像看着那种卖狗屁膏药的神棍一样,总觉得不怎么真实,又说道:“这个事情……我得回去问问爸妈,听听他们的意见。”
伍平川眉头皱了皱 , 摆了摆手,道:“行吧行吧 , 你回去问你爸妈 , 你尽量今天给我一个答复,无论答不答应,你在晚饭前都去一堂我的药堂,给我一个答复。”
“可以可以。”张皓连连点头 , “晚饭前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