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过死相最惨的大体 , 也只是断腿断胳膊或者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种。经过医院再转到我们入殓师这里的时候 , 压下自己的情绪 , 还是能做到没有感觉的。

    但是这具大体，简直是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脑袋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脸上的皮肉没有一块好的，半边的脑袋都被压扁了，白的红的都有，而鼻子也几乎就是只剩下森森白骨，嘴唇只剩上嘴唇了 , 牙齿还掉了一半。

    但，值得人深思的是 , 除了头 , 身体的其他部分都还是好好的。

    死相 , 简直惨绝人寰。

    绝对不是意外！

    “这不是意外。”吞下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 , 我勉强定了心神，缓了一口气之后，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把他化好妆 , 然后我就放你走，还给你一份体面的工作。”周司命没有管我的反应 , 冷冰冰的半命令我。

    他这是在故意刁难我？

    入殓师化妆最主要的部分就是大体的脸，身体部位不幸残缺可以用衣服遮挡，可是脸 , 这种血肉模糊的脸，我……

    第一次 , 作为入殓师 , 第一次感觉到难以下手。

    “小丫头 , 决定权在你。”周司命看到我纠结的样子，又向我施压。

    我只感觉周身的温度变得更低了，冷汗止不住的流。

    什么决定权在我，我有决定权？

    “好 , 我……试试。”

    梳妆台上的东西很多，但是都是一些和正常人用的化妆品不太一样，没有标签 , 没有品牌 , 而且都是瓷瓶瓷罐装的 , 看来这一套，还都是专门给地下的人用的。

    面对这张脸，我深呼吸好几口气，直勾勾的盯了很久才想到个点子。

    “帮我去上面弄点和好的面 , 大概这么多。”我向周司命用手比了个大小，他什么也没说 , 用手在半空中写了几个字 , 轻轻一挥，原本停在半空中的字就不见了踪影。

    我不管他 , 找了个干净的瓷罐子 , 挖了几块类似于粉底和调色颜料的东西放在里面，开始搅拌。颜色调到我满意的程度的时候，正好一个女服务员端着一块面团来了。

    “谢谢。”

    我把搅拌好的颜料倒进了盛放面团的盆里 , 戴上手套开始重新和面。

    面和好了 , 摊在桌面上用修眉刀一点一点的刻出轮廓和模型。先是脑袋和面庞 , 再是眉骨 , 再是鼻子，然后是嘴巴和眼睛，晾成半干的状态，小心翼翼的捧着这个“面具”覆盖到了大体的脸上，在边缘处细细捏合，用随身带的特制胶水，粘牢。

    其实应该用硅胶来做这步，但是他们这里没有，只能用面来代替。而且我刚才和面的时候能清楚的感觉到 , 他们的材料也都不是来自于人间的。

    等到胶水干了，我开始给大体画眉毛 , 大体的眉骨挺高的 , 应该是个男子汉那类的。眼睛也挺深邃 , 但是眼珠微凸 , 目露凶光，应该是死前还有所恨之人没有除之而后快。

    鼻孔处有脏东西，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有卫生纸 , 哎呀，我这个脑袋 , 他们这里只有手帕。算了，真丝的手帕他们不心疼我还心疼呢，翻了翻口袋 , 果然带了棉签。用棉签轻轻的一遍一遍的把大体的鼻孔清洁干净 , 两边都弄干净之后 , 才发现用了大概有十支棉签 , 而且上面都是黑色和墨绿色的粉状物质。

    红事要多问，白事莫多言。

    切记，切记！

    然后就是嘴巴了，大体的牙齿有些已经没有了 , 我索性就给嘴巴包起来，看了一眼周司命嘴巴，临摹了一个。

    整理好大体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