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师爷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 现在天还没亮 , 却生起了雾气 , 到处一片白蒙蒙的 , 黄坤家做道场发出来的锣鼓声和说唱声,更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我爹妈站在向师爷的身后,诚惶诚恐的等待着向师爷开口。
“现在看来 , 我是要去见一见那三个道士了。”向师爷沉重的说,“道亦有道 , 他们帮黄坤家,可也不能害了别家的孩子啊!”
我爹骇然:“浩子是被他们害的?”
向师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爹说:“你们咋还不明白!浩子头上被揪掉的头发,就是被用来和黄黎成亲用的东西,做‘结发夫妻’ , 那就是两个人的头发绑在一起 , 我们要在黄黎下葬之前和对方交涉 , 一旦下葬 , 浩子的头发在里面,头发上有浩子的精魂,那就等于浩子也跟着黄黎去了。”
“那我们赶快走!”我妈急得跳脚。
我们四个人急匆匆往黄坤家赶去 , 向师爷步履蹒跚,可急死了我爹妈,我爹恨不得背着他跑 , 可他却说急不得 , 万事皆是天注定 , 不该我死的那就不会死,该死的再着急也没用,说得我后背心一片凉意。
赶到离黄坤家还有几百米远,刚刚能看到他们家的灯火 , 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 , 向师爷大叫着完了完了,我爹妈也呆愣在当场。
这鞭炮声是出殡时放的大礼炮,比前几天的炮声都要响亮。
“起——丧——喽!”
一声粗犷浑厚的声音传来 , 紧接着就是喧天的锣鼓声 , 那锣鼓声 , 不像出丧的锣鼓声那般深沉 , 有些结婚的喜庆味。
我妈顿时跌倒在地,我爹捶胸顿足说来晚了。
向师爷在旁边也长吁短叹着说:“唉……我就说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 大鹏啊 , 都怪我脚力太慢,没有赶在起丧之前来到这里……”
“没啥 , 再想办法……”我爹苦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可我明显看见他带笑的眼睛里含着泪。
我们这里的规矩,在下葬的过程中,棺材一旦抬离地面,走出家门,是万万不能在中途落地的,只能一气呵成到坟地。
半路逼停棺材,意思是让死者再等等 , 有人和他一起下黄泉路。
当然也有可能这一停,就阻断了死者往生的路。
如果半路拦截棺材 , 不但是对死者的大不敬惹祸上身 , 死者家属也能把你打个半死。
黄黎本来就犯了重丧 , 不可能在半路逼停下来 , 也不会在棺材落坑之前“清棺”——最后一次整理遗容。
也就是说,棺材离地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失去了和对方交涉的机会。
我们四个人唉声叹气 , 眼睁睁看着送葬的队伍从我们的面前走过去,毫无办法。
“奇怪了。”向师爷说 , “天还没亮就下葬,这不对啊。这个时候阳气弱,阴气盛 , 对随行送葬的人大不利,黄坤这是搞什么鬼?”
我爹才顾不上管黄坤的事 , 他低沉着声音问向师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向师爷沉吟许久在考虑 , 我爹妈在旁边搓手干着急 , 当送葬队伍的锣鼓声渐行渐远,他才慢吞吞的说:“莫急嘛,我这不是在想办法?事情还是有转机 , 阴婚和我们阳间婚配是一样有形式步骤的。对方给了浩子印章,只不过是认定了这个人,不是还没有下聘礼吗?今晚对方一定会来下聘礼 , 我就一举拿下,以绝后患!”
“可以吗?”我爹问。
向师爷有些不高兴地说:“大鹏,你啥时候见过我失手?”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 , 我爹妈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 向师爷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