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不想说的那些,恰恰我也已经不想再知道。我不想用强,那样的手段配不上你,也配不上我。我们两人,其实满可以好好说一次话。譬如,我先来示范诚意他这个时候找你,是问许主簿的事情罢?”
阿宝点头,道:“是。”
定权道:“我或许能猜想到你的难处,你的母亲虽不在了,但是你说到的那个写信人,于你而言,大约贵重不下你的母亲罢?”
阿宝点头,道:“是。”
定权道:“其实你很清楚,你就算告诉了他许主簿的事情,写信人也未必能得真平安。何况许主簿的事情,除了私下里他与我过从甚密,大约你也并不知道其他什么了。”
阿宝道:“是。”
定权颔首道:“所以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请你设法传递给贵上用什么方式我不管,因为我相信你能够办好。你不必担心,这样做不单对我有好处,对你也有好处,因为这事是真的,你完全可以拿它向贵上交差,甚至向他提出点条件。如今的形势,大概他和你都很清楚,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用到你了。”
阿宝微笑道:“如今,形势?”
定权笑道:“思虑伤人,你方才没看出来吗?走到这个地步,不是他死,就是我要做废太子了。”
阿宝浅淡的笑意中有嘲讽的意味,“这么比较的话,还是殿下占了一点便宜。”
定权摇头,平淡而认真地否认:“阿宝,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废了我和杀了我有什么分别?我不可能允许自己活着,留给他们侮辱的机会。话既说到这里,我不妨也先请你,万一果然如此,设法带一只bi sh一u给我。”
她的双肩轻轻一抖,他察觉了,伸手按住了她单薄的肩头,道:“陛下已对我下了禁足令,除了大行皇后的丧仪,我寸步难行。若预计不错,我的一举一动,以后都会有人监察。过了今夜,大概我不再方便到你这里来了,所以,这句话我现在就要说给你听。”
阿宝轻轻点头,道:“殿下请讲。”
定权垂下头,将嘴唇凑近她耳畔,朱灯映照,窗外看去,是缠绵悱恻的交颈合影。合影纠缠,融会,摇荡,终于厘解拆分。
她似乎听得很仔细,但是没有接话,他自顾继续道:“你告诉他,这是你亲眼看见,亲耳听说。他若不相信,可先行验证坐实,再上报官家如何,这话不算我诳你罢?”
她仍旧不置可否,他也并不介意,最后叮嘱:“但是时机要紧,这话不需你现在即说,你也不可现在即说。约莫从今日起半月内罢,希望许主簿可以熬得过禁府的锻炼。”
他站起身道:“我一向坚信,你是聪明人,这半月也是留给你考虑和谋划的时间。我相信你能够思想明白。如我所言,为什么我们不精诚协作,再彼此分得些少利益呢?”
阿宝终于开口问道:“殿下凭什么相信?”
定权拍了拍她的肩头,一笑道:“因为你和我太像,所以我相信你有那种智慧,也有那种孤勇,事到临头,更加如此。”
他这动作,深深让她厌烦,她记得他数次对自己做过这相同的动作,这或许就是他们永无亲密无间机会的原因和明证。她太清明,他也太清明,所以他会选择她作为对手,或会选择她作为同袍,唯独不会的,就是选择她作为伴侣。
她也再次厌烦地回想起,这是她自己的错误,不是他的。
再没有多余的嘱咐,他转身离开,他们的太过相似,使他清楚,她在厌烦的同时,已经开始仔细地思考。
能尽的人事皆已尽。只是,全尽到后,了无意趣。
靖宁七年二月初四日,礼部定下大行皇后丧礼。五日至七日,凡举在京官员五品以上者素服至宫门外,具丧服入临后,丧服行奉慰礼。三日后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