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再没有长进,也做好受罚的打算,如何?”阿宝不理会他的玩笑,低声答了一句:“是。”将字帖接了过来。
及至晚间,定权从屉中取出日前那封密告的信函,又仔细地对照日间阿宝所抄的“蔻”和“珠”二字,见她行文走笔之间,虽似颇隐瞒了些笔力,却与原件并无半分相类之处,这才将那信函又收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京中的天气,已经连阴了数日,连昨日皇后的千秋寿诞,也不曾开晴。成日油然兴云,却偏不沛然作雨,总使人心存牵挂,不知出行是否应当携带雨具。当然这只是对于小民而言,京中的贵人们是不会为这种事情烦恼的,他们另有自己烦恼的内容。赵王萧定楷坐在府中书斋内,洗净了手,正蹙眉翻看着太子送来的两卷书帖。他自靖宁元年行元服冠礼后,册封亲王爵位。按着本朝制度,亲王冠礼婚姻之后,便该赴封地建府,皇帝的几个庶子,除去一个最小的,现下皆已离京就藩。因国朝百五十年来,或者中宫无子,便以庶长承祚或者中宫仅有独子,便以嫡长继统,尚无嫡出亲王就藩的先例。他和齐王的身份因此尴尬,几派朝臣们吵嚷了几次未果,再加上他尚未成婚,便只得按皇帝的说法,容他二人暂以东宫陪读的身份留居京中。这可以算是他的一桩烦恼。
他今年尚未满十六岁,朗眉星目,面貌生得颇类当今中宫,虽未完全长成,未来必是美丈夫无疑,只是右眉角上一道亮白的伤疤,却难免带了些破相。这疤痕本是幼时兄弟间打闹时被太子推倒撞破的,为了这桩官司太子被皇帝处罚,在东宫阶前跪了半日,还是皇后出面求情,最后才揭了过去。他年幼时并不觉得如何,长大之后再看,未免偶或心中郁闷。这也可以算是他的一桩烦恼。
倒也不全因斗殴之事,他与这位异母兄长素来并不亲善,因此太子当日说要送他书帖,二人也曾有过一番玩笑,今日当真送来时,不免也要多分想法。定楷正在边思想边翻看,忽闻门口有人问道:“五弟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门外有客竟也不察?”随声入室的是齐王定棠,天气尚未转热,他手中已捏了一把泥金折扇,扇面上“守成循时”几个字,是一次他代上劳军后,皇帝御笔所赐。定楷连忙起身笑道:“臣有失迎迓,还请哥哥勿怪。”定棠用扇子压了压他的胳膊,以示阻止道:“这些虚礼做给外人看看也就罢了,兄弟之间又何须如此?”定楷笑问道:“哥哥今日空闲些了吗?怎么想到我这里来了?”定棠道:“也没什么事情,昨日家宴上人多,没能说上话,所以今日过来看看你。”随手翻了翻案上字帖,惊讶道:“此物极难得,你是从何处弄到的?”定楷笑道:“不瞒哥哥,是东府送来的。”定棠皱眉道:“我今日来,正是想说说他。”撩袍坐定后接着说道:“你不觉得三郎最近为人和从前不大同了吗?往年母后的千秋,总是他老气横秋,一人向隅。昨日倒好,换了个人似的,穿得作怪不说,口口声声嬢嬢,直听得我心里说不出的腻烦。”定楷笑道:“可是昨天母亲身边那群小内人倒是欢喜得很,一个一个躲在帘后看了半天不说,转身又叽叽咕咕,说他那么打扮,比平日风流妩媚多了。”见定棠不满地横了自己一眼,转脸正色道,“他是个见机的人,想是非常之时,他不敢再当面违拗陛下了吧。”
定棠不置可否,向前走了两步,拎起一幅字帖冷笑一声道:“说起见机,倒也未必。譬如用这种拙劣手段来离间我们兄弟,打量谁又是痴汉。”定楷笑道:“这是自然,市井小民尚知疏不间亲,他即便如此又有何用?”定棠一手按着他肩膀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是白叮嘱你一句。”想想又道,“听说他近日来肃清了东宫。”定楷点头道:“这也是必定的,我早说过美人计于他无用。他自己生就那副模样,什么样的美人能看在眼里?当年咱们求着母亲,硬送了那些人过去,有哪一个成了气候?就属那个陈氏,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