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这个人年轻的时候长相不错 , 一表人才 , 到了这把年纪 , 还是浓眉大眼 , 五官周正,只是眉宇间系着个大疙瘩,透着一股杀气。
“说也奇怪 , 当初明明是死透了的,气不喘 , 小脸青紫得像个茄子,怎么又活过来了呢。”他自言自语地叽咕着。
“你亲眼看过?”
“当然了,还是我把你用柴草卷起来的呢。”
我吸一口凉气,问:“你是谁?”
他不回答 , 仍在叽咕:“这事真他娘的邪门了 , 八辈子都没见着过 , 埋在土里了,还能爬出来?”
我就把道士路过 , 神明指点,听见了坟子里的动静,然后把我从土坑里扒出来 , 带走养活的谎言说了一遍。
他听后并不惊讶,长吁一口气,说:“救你干嘛?做人哪有做鬼好。”
我纳闷 , 他怎么就会发出这样的感叹来 , 一时没了话说。
他接着说:“做人多累 , 想干的事情不敢干,不想干的事情逼着去干,缩手缩脚的,做鬼就轻松多了 , 爱咋着咋着 , 谁也管不住。”
我说:“也不是吧 , 鬼也不是你想的那么自由,地狱里不是也有阎王嘛,还有黑白无常、孟婆 , 管制会更严。”
“草 , 你这小东西 , 才几岁呀,就懂那么多。”
我担心他会怀疑啥 , 就说:“我是在道观里长大的 , 天天听那些东西,想不知道都难。”
他突然问我:“当时你被摔死后,是不是也去过阎罗殿?”
我笑着说:“要是去了,还能回来吗?”
“那也不一定,万一收错了呢?”
“没有 , 反正我不记得了。”
他说:“倒也是,你刚刚从娘胎里出来,眼都没睁开,就被摔断了气,也真够倒霉的。”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他说:“我当然知道了,其实也不能全怪你娘,要怪就怪你爹那个愣头青,疑神疑鬼,借着酒劲胡说八道 , 把你娘气得七窍不通,一阵心火烧起来 , 就办了傻事。”
“你知道得还不少呢。”
“那当然 , 因为你爹那个熊玩意儿 , 脑子进水 , 竟怀疑你是我的种呢。”那人说完,在鞋上磕起了烟锅。
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爹的伯父 , 那个背了黑锅的人。我说:“你是不是也对我娘对过啥心思?要不然爹能那么怀疑你。”
他嘿嘿一乐,说:“你这小东西 , 连说话的语气也像你爹。我能那么没心没肺嘛,再怎么着,我也是长辈呀 , 虽然我跟你爷爷不是一个爹 , 但我们可是一个娘生养的呀 , 一母同胞的弟兄,能胡来吗?”
“这些我倒是不懂。”
“还有 , 我虽然好那一口,可也不至于那么下作呀,那时候我还年轻 ,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争着抢着的往我身上粘,我何必去打侄媳妇的主意呢?那都是有人暗中使坏 , 糟践我。”
我不想再跟他聊那些男男女女的臊事 , 就岔开话题问他:“这么晚了,你过来有事吗?”
他说:“这两天外出走亲戚了 , 一回来就听说了你的事,觉得稀罕,就过来看看。”
“哦。”我应一声,接着问他,“我是不是该喊你爷爷?”
“那当然 , 正经的大爷爷。”
“大爷爷,咱们村上是不是夜里经常闹鬼呀?”
“闹鬼?”大爷爷侧过脸 , 紧盯着我 , 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我……”我没敢说实话,敷衍说,“夜里头总听着有人说话 , 还时不时的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