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公孙冀文抬头,宇文柳儿安静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一般。
他站了起来,踏着抉择,往她身边走去。
她睡的安详,头上晃动的凤簪也慢慢停了下来。
那长睫下,一片阴影。
他微抖着手,探向她的鼻息,停顿了下又快速收回。
毒深了,她死了。
不仅韩思为她下毒,公孙冀文也为她下毒。
可怜,可悲。
一个女人,就这么被权利各种玩弄于股掌之中。
起码,凤冠霞帔,她走的从容,也够美。
同这个视角,公孙冀文看着那起伏的宫殿,能坐在这个位子,那得需要多大勇气?
有丝晶光落下,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公孙冀文看了一会儿,这殿前,就浅浅的铺了一片。
他叹了口气,从旁边拿出宇文柳儿的金色罩衣,替她盖了上去。
在这不知人情冷暖的地方,让她安静的睡吧。
角边胡骑还在喧嚣,雪下战士尸骨未寒,那沾满鲜血的脸上,还有未闭的眼角,流落一丝残泪。
偏殿走来一青衫男子,淡淡微笑。
衣衫一丝不苟,仿佛每次出现在这动乱之中,他都是如此从容。
“结局了?”
他问道。
公孙冀文抬颌看着他,似乎高高在上。公孙瓒挑眉看去,调侃道:
“圣君。”
公孙冀文十分老成,听到后却全是愁容。
“六叔,这个位子,公孙家这样得到,您开心么?”
“有何不开心?韩思终究抵不住我们公孙家。你现在又怎想如此多?之前不是挺津津乐道于同宇文柳儿斗智斗勇么?这个女人不简单,起码懂得装疯卖傻保护自己,可是活到现在,也算是够了吧。”
装疯卖傻?
公孙冀文心中只有嘲笑和怜意。
嘲笑公孙瓒,可怜宇文柳儿。
她不过是夙愿已了,自己不想活罢了。
曾经被闻人拯当做救命恩人,却因为嫉妒宇文笙儿,哄骗醉酒的他上了床,可是宇文柳儿在执迷过来的时候,自己亲自将孩子堕下,那个时候,无人照顾她,就连宇文笙儿也另眼相待。
只有程洗,为汴唐大使节的时候,操尽心思帮她。
其实那个时候,宇文柳儿早就被他感动,可是自己这么一个残破身子,她自不愿程洗同她一起。
“六叔。”
他从上面下来,两个字回荡在大殿中,不停的激在大柱,以及龙腾凤图上。
公孙瓒不解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孙冀文沉道:“这个位子,太过孤独,侄儿不想成为六叔这样的人。”
猜忌,心毒。
公孙瓒呵呵笑道:
“我这样的人,又有何不好?没牵没挂。不过,你是我唯一的牵挂。”
“牵挂?不过是你赋予我的罢了,宇文柳儿下位后,这个位子,只能是衿尤的。”
“你说什么!”
公孙瓒怒道,他策划了十几年,这个位子就这么让公孙冀文拱手让人?
他绝对不会允许!
“六叔,不是自己的东西,无论去努力,都不会得到。”他道。
公孙瓒怒步走到公孙冀文身旁,青筋暴起的手掐着他的脖子,公孙冀文那脖颈皮肤上,顿时被捏的通红。
而公孙冀文的脸,也渐渐因为呼吸困难变的微红。
“六叔,侄儿一直敬您如同亲父,您这样误入歧途,快醒醒吧!醒醒吧!”
最后几个字几乎咬着牙挤出来的。
他气啊,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