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皆灭,常思豪坐在一团黑暗中只觉两人在眼前交身换势,打得有如陀螺浮空,实难判定荆问种的方向,更无法出手,忽听一声惊嘤,同时胸衣一紧,原来是小晴抓着衣服避在了自己肋侧,他心念电转,想自己一时插不上手帮忙,也要护定小晴的周全才是,念到手动,拢住她腰身一推桌案,脚下蹬出,“哧——”一声身子倒飞丈余,后腰已靠上墙壁,雪战刀鞘一横,将小晴护在身边。
便在这时,随着那声喊到一半的“岂”字,耳轮中只闻“呯”、“蓬”两声巨响,两团黑影分炸开来,各自滚跌于地。
屋中央茶炉内炭火被地板所震,火星扬起,散出微光隐约。
室内一片寂寂,两团黑影都保持着跌落的姿态一动不动,甚至听不到有任何的呼吸。
这一场打斗来得太突然,结束得也太快,以至于静下来之后,让人心里产生一种恍惚,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常思豪眼睛左转右转,观察着两者动静,只觉小晴的手又紧了一紧,娇小的身躯在怀中微微颤动,发丝中清香散爽,幽然在鼻。
室外廖孤石也是良久无声,似在细听屋内动静。
常思豪左手方向那团黑影似乎先忍耐不住,深深吸了口气,道:“你信他?”
紧跟着,对面那团黑影也有了细微的起伏,道:“小晴,你没事吧?”是郑盟主。
小晴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颤弱回应:“爹,我没事。”
郑盟主不再说话。
小晴听出他刚才声音暗哑,多半已然负伤,急切张口欲喊,又硬生生忍住。
荆问种呵呵恨笑,口中重复:“你信他,你竟信他。”郑盟主方向有微弱调息之声,未及相答,小晴喊道:“你这么着急抓他,难道心中无鬼?”
“小晴!”郑盟主一声喝止,似乎气难相继,咳嗽出声。小晴急切唤道:“爹,你怎么了?”郑盟主不再理她,略稳呼吸,缓缓续道:“老荆,咱们共事多年,互知根底,但今天之事无关信任。你盛怒之下,已有杀心,我不得不出手相拦,我看大家都暂且息怒,真相只有一个,心平气和地处理,也一样能够弄明白。”
荆问种喝道:“现在多说无益,我和他之间乃是家事,待分算清楚之后,我自会给盟里一个交待!”
廖孤石冷冷的笑声又传了进来:“好一个家事。公事变成家事,当舅舅的管外甥天理该然,别人便没的插手了,聪明聪明。”荆问种哼了一声,道:“盟主,你刚才心有挂碍,出招未够决绝,我一时失手,也是怒急之下情非得已。所有一切等我待会儿抓他回来,再向你请罪罢!”说话间伏在地上的身影忽地涨起,向外射去——呛啷啷白光闪耀,常思豪一个鬼步跌向前急抢,雪战刀早已递在途中,“哧”地一声,刺入荆问种腰际。
然而虽有裂帛之声,却无入肉的手感,荆问种化做一片携风暗影当头罩到,常思豪腕间翻转,挽起刀花相迎,同时肘肩着地,就势向前撑滚,刷啦啦碎布飘零,原来是件外袍。猛抬头,几缕雪花飞旋如线飘进门厅,眼前一亮即暗,棉帘垂落,掩去院中一刹那的月色清光。
“小常!”郑盟主喊了这一句,似乎牵动伤处,身子又伏得低了一低。
“爹爹,你怎样了?”
小晴扑到他身边,伸手相扶。
茶炉中炭火已然冷去,仅余隐隐微光,郑盟主表情冷峻,瞧见女儿,目露爱怜欣许,脸上有了些暖意。淡淡道:“老荆的劲我心里有数,不碍事的。”常思豪不明白他为何要叫住自己,向他瞧去时,见郑盟主单手掩怀,直起身子坐下,稳了稳气息,这才道:“你心里想的我明白,但他在盛怒之下,恐你拦他不住,而且现在真相未清,不必急于一时。”
常思豪瞧着他这样子,暗忖“不急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