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游离着,恍惚之间做了个梦。
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男孩跑过来抱住他,眉眼温柔得像阳光,他叽叽喳喳说了好多话,惊声问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又说他特别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一直到掉进河里,他始终都是笑着的。
他笑着说我们一起去看千山万水笑着说以后
以后
他忽然被挪到了很远很远,远到看着他被人推到水里还被死死地摁住,他想要扑过去救他但是男孩扬着笑容的明媚脸庞久久在眼前。
“记得啊,反正你要活下去,不然”
他死死捂住了嘴。
“我会不高兴的。”
不要死啊
他企图伸出手去挡住那些流逝的生机。可惜,虚无的东西又怎么触摸得到。
那个人身上有太多他想要的温暖和阳光,他一直假装着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假装他还拥有能从病床上坐起来的生命力却都是一碰就碎的。
机器骤然响起的警报,冰冷的消毒药水味道,白茫茫的一片——焦急的质问,慌乱的走动,刺眼的光
你说的让我活下去可是活着到底是什么呢
要不就这样吧。
无比清晰的意识不知为什么骤然回笼,他还是紧紧闭着眼不想睁开,生怕一睁眼他的背影就消失了再也抓不到。
“刚刚还怎么回事?”
“没事了就行,推回监护室吧,观察几天转普通病房。”
监护室?
意识清醒了一瞬间,再次被黑暗扯回原点恍惚间思绪飞越十几年的时光,飘向一片渺远仓皇的地界,模糊了遥远了苍茫了,一条隧道笔直地向远方延伸,幽深得看不到尽头,就像通向地狱的阶梯,远远的,消失在无边的如墨夜色之中,没有星光月色,更没有灯心草的柔柔絮语。
这是血与罪铺成的救赎之路。
他笔直地向前走,厉鬼尖啸从四面八方蔓延出令人黯然心惊的寒意以及一曲熟悉的旋律。
忽然觉得有些悲哀,蓦地有种想哭的冲动。浓重妖冶的红与极致的黑挤满了视野,视线尽头是漫天火海,滚烫的空气攫住他的呼吸,火光喷薄而出,刹那间便闪到眼前,把他吞噬进去!
如遭电击,他急急睁眼,乌黑的眼瞳深处始终有种难以名状的
悲哀。
漫山遍野的洁白驱散了视野里的粘稠黑暗,扑灭燃烧的火焰将他从那里拉了回去。
“陈子瑜?”
焦急的声音里满是欣喜,近在耳边但是却像回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一觉好似睡了好久久得他整个人都是愣愣的,陈子瑜费了好一会才最终从梦里挣脱出来。
终于所有的视觉听觉回笼,他微微睁眼。
“季乾?”
一开口发觉声线抖地不行嗓子也哑得厉害,他模糊看到那个人走过去转了几圈把手把床头抬起来顺手接了杯水。
“去去去,你拿什么,一拿直接摔地上,这里有吸管。”他毫不客气地打掉了他想接杯子的手,一脸嫌弃。
跟胖子认识大概是初二的事了,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不同班,只是因为被体育老师罚跑操场认识。上了大学他跟自己的详细描述是当时自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跑完五圈之后他自个儿像瘫烂泥趴在地上呈大字形。
缘分是个挺奇妙的东西。
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