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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后轻轻举起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得体的笑容,笑吟吟的对着皇帝,“陛下,江贵妃的确贤德,竟为大胤教出这么一个贤达的皇子,不仅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对待弟妹也是极其有心。按说珏儿此番辛苦,刚刚战胜蛮人,应该休养些时日再班师回朝的,可是你看他一听到瑶儿要与他最信赖的朋友裴朗成亲,竟然快马加鞭的赶来祝贺。这份用心,只怕连瑶儿的几个嫡亲哥哥都比不上呢。为着这份‘真心’,臣妾也该敬江贵妃一杯。若无她苦心教导,我大胤如何有此贤王?”
风珏一向泰定,对着杜后的涵养功夫更是不俗,喜怒鲜少形于色,然听到这番夹枪带棒的话,仍忍不住面色一白,下意识看向坐在下首的裴朗。
原来,他竟真的答应了父皇的赐婚,舍了自己的名声才换来这自由之身?
裴朗见他惊痛神色,只是淡淡摇头,以示事情远非杜后所言,让他绝不可妄动。
风珏微微冷笑,大掌紧紧的扣在了案沿上,强自压下了心头恨意。
江氏一向最懂儿子之心,自然看懂了他眼里压抑的痛色,淡淡的应了一声,“皇后娘娘言重了。皇妹大婚,嫁的又是自己的挚交好友,珏儿身为兄长,前来相贺,乃是人之常情,如何当得娘娘这一‘贤’字夸赞?”
她望了儿子两眼,示意他绝不可在此时顶撞皇后,贻人口实。
华宴虽好,然对于此时的宴席主角晋王风珏而言,此宴已然不是好宴,对着那张盛气雍容的脸,他即便再好的胃口,也已然兴致缺缺。
胤帝风连城看着神色寡淡的爱子,关切道:“珏儿,难道这些菜肴都不合你胃口,怎不见你举筷?”
风珏见父皇动问,勉强笑了笑,“儿臣赶路甚急,一直未得安歇,身体有些疲累,休整后应该就无碍了。”
胤帝闻此,目中疼惜之色愈深,“是父皇疏忽了,应该让你回府好好休息过后再来宫中相聚的。”
风珏不在意的摇首,轻轻道:“儿子心中一直记挂父皇母亲,如不能在第一时间拜见,心中也实在难安。如今既已见过双亲,酒过三巡,儿臣想提前离席,还请父皇允准。”
胤帝见爱子满面疲惫之色,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遂挥手道:“你此番辛苦,朕许你三日不上朝,好好调养身体方是正事。”
风珏闻言对着皇者拱手施礼,谢恩离席。
夜凉如水,风珏疾步踩在凝了霜的地面上,及至路的尽头,他蓦然顿住了脚步,吐出了积郁在胸口的闷气。
他转身望了望闪烁着无数宫灯的大殿,嘴角牵起一抹冷绝的笑意。
“快了!”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二十多年来,他就这样忍耐着杜后的威压与羞辱,任那张尖酸刻薄的嘴一口一个嫡子嫡女的在自己面前张合。
然而,这种忍耐马上就到尽头了。
那盛气凌人c高傲跋扈的皇后再也不能用那样一副高高在上的嫡母之姿对着他笑了。
庶子之耻,为妾之卑,他与他母亲不得不承受的屈辱即将等来结束的一日,只待将裴朗之事解决。
念起裴朗,风珏心中愈发不安,自侍卫手中接过马鞭,策马回府。
当风珏在心中思量着倾覆杜氏之计时,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却早已离了边关,正缓缓的向他所在的方向驶来。
华贵的四轮马车自寂静的官道上缓缓驶过,隐隐约约可听得断续c压抑的低咳声传出。
宽敞的车厢里,薛紫妍半倚在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