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准许水子衿抢亲,那只不过是情到浓时的应景说辞,可没有当真的意思。
可水子衿倒好,对此事是彻底上心了。
每日天不亮就开始操练武功,恨不得召集江湖上的其他杀手,准备在大婚当日把我掳走。
世上并没有后悔药,我只能无奈地摇头,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我依旧上朝下朝,有时会遇到偷溜出来的宗政茹,虚情假意地应付过去,一不小心沾染脂粉香气,回府之后就会被水子衿白眼,俨然是一副男主人的做派。
他哪里是回来做侍卫的,分明就是请了个爹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对他的纵容太过没有底线,以至于到了后来,水子衿倒是顶替了扶风扶柳的位置,护送我上朝下朝,几乎是寸步不离。
扶风扶柳心生怨言,但是又不好发作,我只好站出来扮作黑脸,让她们去忙其他事宜去了。
风云将至,必定是要早作准备。
只是这样一来二去,京都倒是渐渐有流言传出,说是佞相养了一个能文能武的男宠,上朝也要带着。
我不想刻意去解释,反正他们说的也没有错。
在我看来,什么版本的流言都比把我和宗政律凑到一起要口味清淡。
喜闻乐见,京都人民的觉悟都是很前卫的。
这一日下了早朝,宗政律将我单独留下,相约御花园觐见。
太监将我带到之后便自行离开了。
阳光正好,湛蓝的天空云丝浅淡,偶有微风拂过,花香袭人,御花园的灿烂繁盛如仙境缥缈,令人沉醉。
宗政律静静地坐在凉亭之中,宫人守在十步之外,看样子是在等我。
我缓缓走近,微微颔首,也不等他回应,便自顾自地撩起衣摆坐下。
荷花池中菡萏连成一片,粉白怡人,圆叶悠荡,恰似抱琴美姬,勾人心弦。
宗政律正在摆棋盘,听到动静,抬头之时面露诧异,冰骨清寒瘦一枝,如腊梅般凌寒吐艳的身影令人心滞。
不怪市井流言会对他恶意中伤了,这样的人,不论做些什么都是会给人留话头。
“宰相近来如何?”
宗政律回过神来,落下手中的黑子,又将白棋筐子退到我面前。
身为帝王,他想要为妹妹想得周到些也只能通过旁敲侧击,直说就显得刻意又多余了,这也算是他的无奈吧。
随意抠出一颗白子落下,我不咸不淡地说道:“老样子,不好不坏吧。”
“怎么说?”自己确实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好的情绪,难道他真的就不在意外头的流言吗?
“微臣性子懒散,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也没有什么上心的了。”和多疑的人聊天,连毛孔都是累的。
白子落下,却离黑子偏离,落在对面之人眼里,这却不是马脚的露出,而是故意留下的尾巴,只待时机成熟,一口吞下!
“皇上近来可好?”没话找话,谁愿意问这种冠冕堂皇的鬼话。
“依宰相看呢?”宗政律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问话,手中的黑子稳稳落下,截住白子七寸。
我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眼中阴云沉沉:“皇上么,锦衣玉食,软玉在怀,闲来无事还能召微臣御花园下棋,快活得令臣等羡慕。”
白子不疑,慢慢悠悠地落下,另起一片柳暗花明。
宗政律被这琢磨不清的态度惹得一阵懊恼,他周身的气质倒是比自己这个皇帝还要霸道,眼中却又是淡漠飘然,庞大的危机感又一次浮上心间。
不,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仿若黑曜石的眸子闪过一瞬狠厉。
连手中的黑子什么时候掉落棋盘上了,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