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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嬷嬷从杨氏手中接过断发时,双手颤个不停,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落。

    “您受苦了……”邵嬷嬷哭着道。

    杨氏紧紧闭着双目,仰头长叹道:“这一下子,是母女亲情尽毁,再也回不去了……

    可你们说得对,我若不先下手,倒下的那个就会是我……

    嬷嬷你快些去吧……”

    邵嬷嬷哭得停不下来,却也晓得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抱着那长长厚厚的断发,往杨家去了。

    徐令婕听见了动静,赶过来一看,见杨氏只余下刚刚及肩的头发,吓得脚下一软,险些摔一跤。

    画竹道:“姑娘看着太太,奴婢去请大夫。”

    徐令婕这时候哪里还有主意,木然极了。

    画竹召集了人手,去仙鹤堂、轻风苑里报信,去把徐令峥叫回府,去请医婆,又往外放风声。

    青柳胡同的左邻右舍,都是看到杨家马车来去的,纷纷琢磨着两家进展,也有小贩得了信赶来探消息,哪知道杨家马车离开没有多久,徐家就有轿子出来了。

    那轿衣是青色的,只两人抬着,不似主子出行。

    有小贩胆儿大,高声问道:“轿内是哪一位呀?”

    轿夫得过交代的,当即道:“是夫人身边的邵嬷嬷,我们急着去杨家,小哥儿且让让。”

    都是打听消息的,不至于把人拦在胡同口,非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也就放了轿子过去,又有人跟上去杨家外头等信儿。

    轿子才走,徐家仆从又急匆匆跑出来,嘴里喊着寻大夫。

    “是老太太的病又反复了,还是……”小贩问。

    “哪儿呀!”仆从急急跺脚,“刚内院来说的,夫人大哭着把头发绞了,还哭晕过去了,真不知道两位表公子跟夫人说了什么,这怎么就被逼到绞头发的地步了呢!”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随意断发?..

    可见是杨家来人逼狠了呀!

    若不是真的无奈至极,做女儿的怎么会削发明志?

    这就是与娘家再无瓜葛的意思了。

    小贩们哪里还等得住,撒开腿就往各处递消息。

    “徐侍郎夫人被杨家两个侄儿逼得削发明志了!”脚快的冲进了素香楼,根本来不及与小耳根讨价还价,扯开嗓子就嗷。

    大堂里的客人们霎时间噤声,而后炸开了。

    “我听说杨大公子与杨二公子是去赔礼的,怎么赔成了这个样子?”

    “就他们家老太太那脾气,还会让人赔礼?我看不是赔礼,是逼着徐家退让吧?”

    “扛不住我们骂他们‘不忠不义不仁不耻不孝’,就想让侍郎夫人替他们说话了?恐怕还提了更不要脸的要求,才逼得侍郎夫人削发。”

    “难怪其他几房要分家呢!这真是不给亲女儿活路了!”

    邵嬷嬷在杨家外头就下轿了,跟来看戏的亲眼瞧见她手里的断发,连连咋舌。

    她知道演戏的门路,此刻若在杨家门口大呼小叫,反倒是落了下乘。

    杨家门房上也叫那断发给唬着了,根本不敢拦她,叫邵嬷嬷到了杨家老太太的院子里。

    老太太看到那断发,眼前一黑,若不是身边人扶着,险些厥过去,她喘着气,道:“这是什么意思?”

    “您是什么意思,我们太太就是什么意思了,”邵嬷嬷把断发放下,依依不舍看了两眼,道,“您的亲生女儿,您真要把人逼死了,您才满意吗?”

    “她削发就不是在逼我?”杨家老太太低吼道。

    “太太不削发,您会做什么?”邵嬷嬷反问道。

    老太太死死咬紧了后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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