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万物更新,远处群山环绕着原野,像一条葱翠巨龙首尾相连,上方弥散着薄雾,却也没有遮挡葱翠的无限生机。露珠在一根墨绿细草上滚动,将它同化墨绿色。羊肠小道地面还很潮湿,泥泞遍布,水洼随处可见,一大一小的两人,一前一后在小道上踱步。
踱步本是一个惬意的事情,就像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大人那样,手背在后面,眼睛平视前方,每走一步,一朵朵洁白似雪的能量莲花,若隐若现,显得十分静谧。大人时不时转过头,看看身后的孩子,苦笑连连。
说是踱步,只有速度和踱步一般无二。孩子穿着一件宽大蓬松的上衣,勉强包裹住身体,膝盖以下土黄的肌肤若隐若现,并非是穿了纱制裤子,反倒是什么都没穿,满腿的泥泞沾满大腿,凝固成硬泥,紧贴孩子肌肤,使得显得十分狼狈。脚掌因为时不时与地面积水接触,没有让泥泞凝固,可那纤细的脚底,一个个破裂的血泡流着血丝,每次脚掌落地,都让孩子抽抽嘴角,额头大汗淋淋。脸上全是泥浆,一副路边讨饭一年的乞丐,臭气熏天。孩子抿着嘴,努力睁着眼,咬着牙向前挪动。
可能因为脚底疼痛,也可能是因为体力不支,孩子一个踉跄,身体控制不住向前跌倒,来了一个狗吃屎。
大人慌忙停下脚步,想要上去搀扶,可还没等他动身,孩子挣扎着抬起手,拒绝他的帮忙。
“你姬夜叔叔不是我杀的,当时我还以为是你动手杀的人。你也知道,即便没有我最后那一剑,他也活不过一分钟了。”天断嘴角笑容早已凝固,眼眸中充满了无奈,盯着孩子的身体,闪过一丝不忍,可他却没有办法上前帮忙。不是他不想,而是人家不领情,一旦他上前帮忙扶起,孩子就会再摔一次,然后自己挣扎起来,那种比牛还倔强的脾气,几天下来,天断不能说除了佩服之外,还有无限的无奈。
明明半天的脚程,硬生生花了七八天功夫。
“就是你。”翁祖贤的声音已经如蚊子细小,像是快要入土的老人。
他应该无力,自从离开天岚城后,他就没有再吃任何东西,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加上连续几天的赶路,他基本上没有休息过,一个七岁孩子怎么受得了这么艰苦的事情。
天段抿抿嘴,翻翻白眼,孩子的认知就是一直冲出弓弦的箭,哪怕再有理都不能让他们回头。
翁祖贤身体颤抖两下,眼白向上翻起,再也支撑不住,就这样趴在地上,晕死过去。
“这孩子。”天断摇摇头,将孩子从地上抱起,手中白光闪烁,孩子身上泥泞就向鱼鳞一般脱落,露出白嫩的肌肤。
天段拿出一罐红色液体的东西,喂给翁祖贤,液体流过喉咙,孩子身上红光闪烁,脸色立马变得红润,一改之前虚弱之态,沉沉睡了过去。
天段再次露出苦笑,这几天他无数次递食物给翁祖贤,可这孩子就是一头牛,即便饿的两眼昏花,也不吃他递过来的东西,其意志坚定,从未见过。
天段不知为何,眼中流露出挣扎之色,可这种犹豫之情只是转瞬即逝,如同天神自云层中偶现身影,又重新躲进云层。
天段抱着孩子,冲天而去,转瞬之间,已在千里之外。
翁祖贤醒来,此时正在一个城墙前。
城墙高万丈,如通天巨树,直插云霄,天空几只苍鹰盘旋,唯见一个个黑点,如不翁祖贤眼力惊人,还真像是盘旋在眼前苍蝇。
城墙表面是一根根尖刺,恰似仙人掌的针,泛着黝黑寒光,生人勿近。城门十米高,城下云雾缭绕,如临仙境。在城门上空,闪烁着三个金色大字:天岚宗。字体狂草,霸气十足。
一个个身穿白衣的卫士站在城门前,拿着长枪笔直站成一排,如在城门前种的几棵松树,目不暇接瞪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