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回宫复旨,行至武文殿的时候,看到太后身边的大太监高显也在,心里不由一突。他领旨的时候只有皇帝一人在,他去西平王府的时候,段西山也问他是谁的旨意,这会又看到高显。周文隐约明白了什么。
皇帝的旨意不一定就是太后的旨意,可太后的旨意却是天意,谁都不能忤逆的。而这一次处死敏慧公主,恐怕就不是天意,而是……
“高大人。”
周文老老实实作揖行礼,高显微微一笑虚抬一把,回到:“周大人有礼,还请稍等,容臣进去禀报一声。”
“劳烦高大人了。”
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高显才来唤周文进去回话。此时周文心中已忐忑不定,不知为何,他只觉这次怕是段西山又要遭殃。
周文刚一进来,就听见太后一声:“混账东西!”吓得周文当即跪倒在地,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什么东西,便知道这句话不是骂他的。
“你不知宋衍中意敏慧,还要将人赐死?!这节骨眼儿上的,你是不给哀家添乱你是不甘心啊!”
“中意又如何,已嫁作他人妇,就该老实本分,既然驸马已畏罪自裁,那她这驸马夫人不应该也连坐么?难道这王法只管平民不管皇亲?朕这么做也是要让天下人看看,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到底是不是真!”
太后冷笑一声:“好个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皇帝真真是长了本事了,如今同哀家说这等话来!别以为哀家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别说有敏慧,就是没敏慧了,这事也绝不可能!”
段琮自然是不敢再回嘴了,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甘。反正敏慧迟早要死,早晚又有何关系。可如今,太后又因为这事来骂他,实在让他颜面有些挂不住。抬头瞥了眼下头跪着的周文,顿时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朝着周文走去,抬起脚来就是一踹,正正好踹在了周围的腰上,疼的周文倒吸一口气,却也不敢吭声,又慌忙的爬起来跪好。
“眼瞎的东西,让你去传旨,可没让你动手!平日里也不见你动作多快,倒是这事上一点都不拖沓!”
周文不由心里头苦笑。
“还有那段西山,定是他与我作对!去,差人将段西山唤进宫来,这事该怎么算的,也都还要与他合计一番才是,不然真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太后冷笑:“你以为找了他来,哀家就不会同你算账了?做事不知三思,只管随着意愿来,这大祁的江山早晚得败在你手中!”
说道这里,太后看了眼周文,说道:“你也是,为何不拦着些。亏得父亲总说你做事妥当得体,对你夸赞有加。”
周文听了这话,慌忙埋头在地,说道:“都怪臣没有思量,竟是做了鲁莽的事来。”
太后也知道旁的人再怎么也拗不过皇帝,遂是作罢:“行了行了。你好好待哀家的妹妹也就算是你有功了,听说她有身孕了?”
周文听了这话,知道今日这事,与他这里便是过去了:“是,已有三个月了。”
“好好伺候着点,哀家这妹妹,娇气惯了。”
“是,臣晓得了。”
太后这里挥了挥手,示意周文退下,周文也是半刻都不敢耽误的退身而出,隐约间听到太后说了句请西平王。周文一顿,不知为何,心中微微泛疼,不由想起驸马府上跪坐在地抱着敏慧公主的段西山了。
段西山抱着敏慧跪坐了一天,半滴眼泪也未流,只是痴痴呆呆的一遍一遍的理着敏慧的头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敢打扰。就是凤栖,也只敢远远看着,不敢上前。此时的段西山,周身都散发着死气,这让凤栖心中害怕不已。几次伸手出去想将人揽住,可却又生生停在了一尺远的地方。他知道,段西山不想人来打扰。
“凤栖,你与凤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