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些人里,最早看出段琮不对劲的就是敏慧。而放着段西山不与宋衍来往的,只怕也是段琮。
“敏慧今日怎么这般莽撞。”太后瞧出她的不对劲儿来,也不接敏慧的礼数,只是凉凉说了这么一句来。段西山心里暗叫一声,太后心里头本就多疑,这么明显的袒护,她又怎么瞧不出来。
“母后,敏慧许久不曾出门了,今日过年,一家团聚,心里头实在高兴,言谈之间,只怕是失了礼数了,还请母后和陛下原谅则个才是。”
“呵,可不是,哀家也是许久没见过你了,甚是想念。只是你平日礼数周全,今日倒在大将军面前失了礼,实在有些不妥。”
段琮听了这话,眉头皱了皱,接话:“皇姐同宋将军也算是旧识,莫不是今日相见,竟太过激动了。”
这几番话语来往,句句都指向敏慧。宋衍望了一眼段西山,见着人竟然依旧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心里不免着恼。敏慧公主处处回护他,如今敏慧身陷尴尬局面,却竟然不见他有所行动,当真是个绝情的人。
“回陛下,臣不过是个外人,与敏慧公主也不过是浅薄交情。只怕公主今日是见到西平王了心中欢喜吧。臣听说西平王也是难得回来这么一趟呢。”宋衍怎么能让段西山如此淡然的作壁上观。
“宋将军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本王同你全然不认识,你竟能如此了解本王,不知本王该不该感动一番。”
说罢这话,段西山起身,拿了酒盏,绕开桌案,来到殿下,躬身行礼,然后说道:“陛下,太后,臣敬陛下江山永固,也祝太后,延年益寿。”
饮尽这一杯,段西山接着说道:“臣本以为是家宴,竟没想到,能够于此遇上宋将军。宋将军既然劳苦功高,本王也敬宋将军一杯。”
他也不等宋衍段了酒盏,自己先行饮尽。宋衍被动的很,看着这般段西山,也不知他要作何。倒是敏慧,看着段西山时的眼里,隐隐带着忧虑。宋衍看在眼里,不由叹声奇怪。这做姐姐的百般心疼弟弟,可这做弟弟的却怎么也不领情。
“今日叫宋衍进宫,也是想着你在京中也无甚亲人,不过是热闹热闹,倒是弄的拘束了。”太后这话说的讨巧,又看向段西山说道:“西山,你平日礼数尽是周全,怎么今日倒是失态了,你与敏慧虽不是一母所生,却也算亲厚,今日彼此疏离也就不说了,竟是不知体谅敏慧辛苦。”
段西山依旧低着头弓着身子,宋衍看在眼里,只觉得他卑微不堪,又带谄媚之色。宋衍实在不知敏慧为何要护着这样一个人。护着这个连为自己姐姐说句话也不敢的人。
“臣与西平王也有些年岁未见过了,想来西平王对臣疏远也是难免。”
“还是太后说的对,再是几年不见,也不该失了亲厚。”
段西山心里纳闷这宋衍到底是何打算,若说他要为敏慧抱不平,可如今这样倒像是要将敏慧拉入这浑水当中。而此刻看来,更像是他段西山得罪过宋衍,他要借着敏慧来报复自己。
别说段西山弄不清宋衍到底要如何,就是宋衍自己也弄不清自己要如何了。他平日绝不是这等不依不饶的人,可如今见了段西山,却始终觉得心里不舒坦。
“宋将军一向待皇姐好,朕记得年幼时最喜欢同将军和皇姐一起偷偷溜出宫去,回来被母后发现,还好一顿教训。”
敏慧听得段琮说这话,心里不由送口气,慌忙接过话岔儿。宋衍心里虽然多有不舒服,可皇帝都已经有心换了话来说,他个做臣子的哪还敢不从。
宋衍瞥了一眼一旁低着头的段西山,看着他那样子,原来心里的一股子不甘心在此时此刻却突然略觉心酸。那身影单薄瘦削,又孤单的很。他们几人家长里短的聊着,仿说所有一切都与段西山无关。